晚间,灵儿轻快的一面铺着被褥,一面欢喜的瞧着自家姑娘。
陆珠莎被她瞧得受不了了,嗔道:“你为何这般欢喜?”
“姑娘,你可还记得那一日?你生辰那一晚,姑爷将你送到夫人处,自己却随我来到你的院里,也是这儿,我给他铺着床,他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双眼含笑的瞧着窗外。于是,我跟在往窗外一瞧,什么都没瞧见呀。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是因为欢喜。”
陆珠莎轻笑道:“是么。”
灵儿点头:“当然,姑爷问我:‘灵儿,你们姑娘小时候长得可有现在好看?’我说:‘才不呢,我们姑娘小时候比现在还好看,眼睛圆溜溜的,好看得紧!’”
陆珠莎“噗嗤”一笑:“我现下不好看么?”
灵儿拍着手激动道:“对了!姑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姑娘现下不好看么?我瞧她现下才是最好看的。’我楞在那儿不知如何回话,他又笑了起来了,你知道的,他笑起来很好看,喃喃低语道:‘嗯,若是生个女儿,像她小时候那般,也最好不过。’”
陆珠莎的笑僵在了唇侧,愣愣的瞧向灵儿。
灵儿却自顾自的还在说:“你说姑爷才见过我几次,可是他竟将我的名字记了下来。他那样的大将军,手下统领着千军万马,天兵神将,怎地记得我一个丫头的名讳,莫不是因为姑娘你么……”
门外,有人轻轻的扣了扣门,陆珠莎抬着下巴示意灵儿去开门。
蒋广扶着常子锡站在门外,恭敬的唤道:“少夫人。”
“进来吧。”陆珠莎轻声道。
一阵折腾,才将半醉半醒的常子锡放至榻上。
出门前,陆珠莎轻声叮嘱道:“蒋广,选好了就别犹豫,为将者,切记左右摇摆,辜负了所有人。”
蒋广埋着头,低声应到:“嗯。”
“我九哥那儿,你就别再给他希望了。”陆珠莎踱至门口眉一凛,道,“你也好生歇息去吧。想来,这陆府你闭着眼也熟悉得很。”
蒋广走至门外,回身立誓道:“姑娘,此生我绝不会做对不起陆家对不起毕城的事!”
陆珠莎叹了口气:“往后,还是叫少夫人吧。”
那边常子锡在床榻上呢喃:“蕊儿……”
“灵儿,替我好生送一下蒋副将。”陆珠莎瞧了蒋广一眼,转身朝着里屋内走去。
“蕊儿,对不起……”常子锡扶着额低声轻喃着,不知是因着酒醉抑或是其他,他满面皆是痛苦神色。
陆珠莎到底没忍住,伸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眉骨。常子锡甩了甩头,跟个顽劣的孩童般,嘴里轻声嘀咕着,陆珠莎尚未听清,就被他握着手一拽,她便已然跌进那方温软里去了……
常子锡倒也安生,拖着她的手,抱至胸前,沉沉的睡了去。
即便是熟睡,他的眉轻蹙着,眉心不知何时起,已经有明显的川字纹了,乍一看,竟有些像他的父亲来。睡梦中,他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常子锡的唇,仿佛是从鼻尖下沿着鼻唇沟一路向两侧生长延伸而去,到了嘴角处,微微上扬着,唇形讨喜,唇珠饱满。
李妈妈曾经说,像咱们姑爷这样的人,往后定不会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陆珠莎静静地凑过头去,含着他的唇瓣轻吮着,她自己何尝不是心间烙满了思念。
“蕊儿……”常子锡无意识地回应着她,没多会儿,嘴角噙着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不闹了,困……”
陆珠莎凝视了半晌,到底轻轻转过身去,沿着他身体弓起的弧线紧贴了过去,在他的怀里终于寻了个最安全紧密的地儿,跟着他的呼吸频率一道儿,缓缓地睡了去。
睡至半夜,陆珠莎只觉得身后炙热一团,就连她的身子骨都好似跟着火烧火燎了起来。身后的呼吸声渐渐也重了起来,含着似有或无的酒香,全往她的后颈处侵袭,灼得她辗转难眠。
陆珠莎稍稍往外挪了挪身子,岂料常子锡擒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捞回至身前,搁在腰腹上的那只手,渐渐从衣襟里伸了进去……
陆珠莎身子一僵,尚未来得及阻止衣襟内那只四下作乱的手,只听他在身后喃喃低哄道:“蕊儿,是我,我是常子锡,我在这儿,安心睡吧……”
窗外,有徐徐微风拂过,那一地的彼岸花瓣竟随风轻扬了起来,静谧却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