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德娜能当侍长也有一部分现实考量，毕竟紫衣侍女是要干实事的，不是像丝丽娜迦那样脑袋不灵光的小女孩能当的。
虽说尼赫鲁也大不了多少。
尼赫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圣油喷壶，用来掩盖一下自己身上奇怪的味道。这些圣油是尼赫鲁亲自调配的，她是白衣侍女里调香课程最优秀的几个人之一，因为白衣侍女对于调香有着特殊的要求，也可以说尼赫鲁就是衍摩婆默达调香最好的一批人了。每年她都会产出相当多的特殊圣油，但永远都是白衣侍女内部流通的，因为所有人都想要。
不过哪怕白衣侍女的是个人就会制作圣油，尼赫鲁还是要让人定期购买大量的圣油，也不知道她们要那么多的圣油到底是要拿来做什么。
尼赫鲁最后拿出镜子，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样貌、妆容、衣着、精神状态。
嗯……除了脸色还是有一点不好，其他都是完美的，至于脸色也被妆容补得差不多了，不用过多的担心。
尼赫鲁心满意足地把小镜子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朝着那扇大门迈出了一小步，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她深吸一口气，最后一遍平复心情。
就像是你的父母一样、像是你的家人一样、像是你的每一个祖先一样。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是举止得体、行为高贵的体面人。你的每一个不完美都是给家族蒙羞，所以……
“室韦蒙兀王。”
“进来吧。”
郁证看着推门进来的尼赫鲁，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了刻意计算的机器人一般，看起来非常优美。从她推门到走到自己面前，每一步的步幅都大致相同，哪怕是关门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她不卑不亢地走到自己面前，用非常优美的动作行了一个礼，然后恰到好处地说道：“室韦蒙兀，愿您有勇气战胜所有的卑劣行径。”
之前就说过，三大侍女的平均年纪一个比一个小，尼赫鲁还只是一位洋溢着年轻气息的年轻女孩。现在的她身穿最传统的白衣侍女丝质礼服，除了腰间系了一根红色的丝带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颜色。但这件裙子反而相当程度上衬托出了尼赫鲁身上估摸着也有两斤的装饰物。
之前说过，尼赫鲁的脸比较圆，和其他两位女侍长相比要可爱不少，而且她的个子也不算高。所以尼赫鲁装扮自己时更愿意朝着可爱靠拢。郁证能看到在丝质的裙子下是粉色的内衬，搭配上她选择的那些小小的装饰，让她看起来仿佛一个真正的少女一般。哪怕是郁证看都……好吧，郁证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见过赵笙韵以后已经失去了对女性的审美能力。
他稍稍低了头，摸了摸自己眉心的两道彩纹，回到：“愿你心宁平安。我想知道，你是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吗？”
尼赫鲁心中窃喜，但她脸上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是的，我身为赵笙韵教的白衣侍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赵笙韵教和白衣侍女的颜面，自然要随时随地保持最良好的状态，这样才不会遭人白眼。”
“那你知道你浪费我多长时间吗？”郁证连微笑都快要消失了。
“您说……什么？”尼赫鲁一时之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时间啊，我每天的工作时间有限，现在又是特殊情况。衍摩婆默达团队到现在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府，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我照看。而且赵笙韵相当不满我每天都不在她身边陪伴，而是到这里来干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衍摩婆默达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不知道新的团队能否超越之前的衍摩婆默达神殿。尤其是开了那么长时间的会，极大的加剧了人们的恐慌心理，你觉得这个时候是把时间花在补妆上还是花在工作上更好呢？”郁证抬起头直视着尼赫鲁的双眼，露出了他招牌的微笑。
“室韦蒙兀王，我只是……”
“别再浪费时间了，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希望你下一次能动作快一点，不要浪费我们重要的时间了。”
尼赫鲁的嘴角抽了抽。她点了点头，接着就从手里拿着的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纸。
郁证从她手上接过这沓纸，才翻开第一页就听到尼赫鲁开始详细地讲解：“这是我的调查报告，一共有一百八十三项具体调查内容，我基本上询问到了每一个成年的衍摩婆默达人。”说完她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纸，只不过稍微薄一点，“这是衍摩婆默达神殿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基本上是得到了所有部门的详细调查报告。”
室韦蒙兀看了看尼赫鲁递上来的第一份报告，沉默一会后问到：“你知道这两成支持地上之民进入衍摩婆默达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吗？”
尼赫鲁微微低头，用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赵笙韵的话对于衍摩婆默达人而言是非常有分量的。”
“所以如果没有赵笙韵的命令，这两成都没有了？”
“是的，据我观察，真正认为衍摩婆默达人应该接纳地上之民的恐怕不超过一千人。”尼赫鲁放低姿态，非常恭敬地回答。
“哼。”室韦蒙兀一下瞪大了眼睛，靠在椅背上说：“看样子整个衍摩婆默达的问题非常严重啊，赵笙韵亲自发话都有这么多人不愿意听从。衍摩婆默达人的信仰有相当严重的问题啊，我觉得审判庭应该把那些不同意的人都抓起来，好好地检查一下他们的信仰是否坚定。”
尼赫鲁依然低着头：“恐怕您说错了，假如说是赵笙韵亲自下令，衍摩婆默达人至少会有一半发自内心支持这项决定。但很可惜，您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
郁证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几分异色，嘴的上半部分止不住的往下垮。他说：“听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缘故咯。”
尼赫鲁抬起头看着郁证，然后她摇头说：“不是这样，我只是在解释为什么衍摩婆默达人不同意接纳地上之民而已。请您不要怀疑我们对赵笙韵的忠诚程度。”
“你知道这很难的，尼赫鲁。”室韦蒙兀重新摆出了他的微笑，像是泥沼中滑行的蛇一样，“看样子，你对于这个问题是了解的比较深刻了。”
“能够帮助赵笙韵是我此生最为伟大的使命，自然要做到无可挑剔。”尼赫鲁很是自豪地扬起了头。
“那你能给我什么建议吗？”
“我只是分析我所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点子。”
“这是不可能的，没人能对一件事情了解以后完全没有任何想法。我希望听听其他人的看法。”郁证故作轻松地扭到了一边，没有继续盯着尼赫鲁。
尼赫鲁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尼赫鲁终于开口了：“偏见与隔阂。”
郁证心想你终于开口了，不然我一直看着那堆比都我高的文件，心里很慌的。
“详细地解释一下。”
“因为衍摩婆默达人对于地上之民的主要看法来自那些发了疯的冒险家传回来的只言片语和远远地看着地上之民聚集地的印象。这样的信息再经过长时间的误传和扭曲，人们普遍认为地上之民就是贪婪愚昧不可开化的贱种。我觉得如果可以让衍摩婆默达见见真正的地上之民会好很多，毕竟现在我们知道了地上之民中也有像您一样聪慧且明智的人。”
“这就太可笑了，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让衍摩婆默达人不那么恐惧地上之民，进而让地上之民进入衍摩婆默达不会造成太大的冲突。你却告诉我只要让地上之民进来，衍摩婆默达人就会接受地上之民？这就未免太荒谬了。”郁证重新转向看她，一对锐利的眼睛盯着尼赫鲁，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尼赫鲁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说服在衍摩婆默达广有名望的长老们，让他们同意先让一部分地上之民进来。”
郁证笑的更开心了，就连语气都发生了改变：“凭什么？”
“我的全名是尼赫鲁甘瓦罗，甘瓦罗家在衍摩婆默达还是有一些名望的。只要我说服了我的父亲，那么我的父亲可以说服绝大多数长老，再加上衍摩婆默达团队的发力，衍摩婆默达人不会反对一小部分地上之民进入衍摩婆默达。”不知是不是错觉，尼赫鲁觉得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在发干。
室韦蒙兀脸上的笑容终于垮塌了，他像鹰一样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在尼赫鲁身上扫过。他的手胡乱地翻着桌子上的那份报告，虽然看起来目不转睛，但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看完这份报告。
此时郁证的确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报告上面，他只是胡乱地把那份报告记在脑子里，准备好随时回忆而已。他在思考着尼赫鲁话语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衍摩婆默达，那些有名望的人说话是非常有分量的。毕竟衍摩婆默达神殿的选拔制度养活了一帮靠家族名誉吃饭的人，而这些大家族自然而然会形成宗族势力，而其中相当大的一支就是尼赫鲁所在的甘瓦罗家族。衍摩婆默达内部的守旧势力代表就是他们。
这是……要对自己试好？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