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虞沐包下整个骑士,只因他所谓的三十大寿。亓滼栖到的时候,虞沐正和池殊题拼酒,围观的人比当事人还要激昂兴奋,拼命的加油助威。喊声、音乐声、嘈杂声统统混在一起,热火朝天。
虞沐率先喝完最后一杯酒,与此同时,眼风正好瞥见亓滼栖……还有她身后的俞仢炽,他砸酒杯的动作略顿了半秒,很快收回目光,看着池殊题勾起抹流气的唇角,邪气逼人,然后猛地将酒杯砸向地面,砰地一声,荡气回肠。
“怎么样?池小爷还要跟我再比一次吗?”
虞沐会说这句话,全因在这局比赛之前他已经和池殊题比过一次了,可这小子不肯认输,非要再比一次,说不喝啤酒改喝白酒,虞沐一听,来劲了。
池殊题也不去喝最后那杯酒,有些晕头转向的摆了摆手,认怂:“别别别,我认输。”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二爷来了”,全场的目光都往门口汇集而去,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直至有人问了句“那女人是谁”,热议声才开始慢慢盖过音乐声。
亓滼栖和俞仢炽一起走上前,虞沐一双桃花眼盯着两人看了半天,才给俞仢炽倒了杯酒,假模假样的作了个揖:“二爷光临,蓬荜生辉。”
在N市偶遇俞仢炽时,他只是随口提了句三十大寿的聚会,没想到他真会来,还真真让人意外啊。
俞仢炽接过酒,一口闷下,然后将酒杯倒举,一滴不剩,以示敬意。
池殊题已经喝到连亲妈都不认识,看人的时候会出现重影,踉跄的走了几步过来,指着俞仢炽的手指有些摇晃:“二、二爷,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昨、昨个儿不是、不是说不来的吗?”
好不容易将这几句话讲完,转身就吐了一地。
服务员很快前来清扫,虞沐吩咐人将池殊题扶进包厢里休息片刻,然后看了眼装扮奇异的亓滼栖,僵硬的唇角微微一扯,十分嫌弃的开口:“我说小柒柒,怎么每次见你都能丑出一个新高度呢!”
说着,他的脸突然凑上前,盯着她鼻梁上的那副眼镜研究了半天,然后抬手摘下,动作粗鲁,镜腿划了下亓滼栖的脸颊,留下一条泛红的印记:“你到底是来参加我三十大寿还是来奔我丧的?”
亓滼栖顾不得脸颊上的疼痛,慌忙的抢过眼镜重新戴上,隔着镜片毫不客气的剜了虞沐一眼:“别乱动,小心被人认出来!”
虞沐忍俊不禁,流光下,一张脸邪气横行:“就你这副模样,狗都认不出来!”
“真难为虞公子一眼就认出我来,狗和虞公子比起来实在是逊色了!”
虞沐:“……”
这丫头……
听见这话,站在亓滼栖身旁的俞仢炽忍不住斜了她一眼,神色异样,在他的印象里,她不爱说话,也害怕跟人说话,倒是在虞沐面前活泼不少。
没多久傅奕便来了,说是带了瓶好酒,吩咐服务生先醒着,又喊着虞沐等人去了包厢。虞沐笑着应好,右手勾住准备潜逃的亓滼栖,硬是将她拽进包厢。
一开始傅奕并没认出被虞沐强拉进来的女人是亓滼栖,当她摘下掩饰自己的帽子和眼镜,这才露出惊诧之色,打量的目光在虞沐、亓滼栖和俞仢炽三人来回游移,虽有困惑,却未发问。
傅奕横扫一圈,不见池殊题,又问,“池小爷没来吗?”
要是让池殊题看见亓滼栖不止和云仞关系扑朔迷离,还跟虞沐错综复杂,一定会心殇致死。
虞沐笑了笑,沾沾自喜地:“来了,被我放倒了。”
不能看一出大戏,傅奕虽然失望,但也配合着虞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倒是敢跟你叫嚣。”
虞沐肩一耸,一脸无辜却害人不浅:“我可警告过他的,可他还要作,赖不到我身上。”
“还以为你钻进深山野林研香制液就不出来逍遥快活了呢。”
“我天天都出来快活,就是傅三少追大明星忙了些,没空看见我。”
话里话外,尽显暧昧。
傅奕一听,抬手摸了摸眉骨,笑的有几分妖孽:“自古江山美人,这江山不用我打,美人还是需要我来哄的,我也很没办法。”
包厢里,只有傅奕和虞沐两人的声音一来一回,谈及的都是公子哥们的风流韵事。亓滼栖和俞仢炽分别坐在虞沐和傅奕身旁,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的位置,因为角度很是微妙,所以亓滼栖始终低着眉眼不敢抬,尽可能的避开一切与他目光交汇的时刻。
灯光昏暗,行云流水般的音乐从不知名的角落飘荡而来,明明都是骑士的领土,偏偏包厢里的这块疆城格外沉静,岁月之内的沉淀,纷争之外的静宁。
百无聊赖之际,亓滼栖漫不经心地晃了下手里的酒杯,盯着那荡起涟漪的红色酒液怔怔出神。这杯酒是傅奕倒的,虞沐亲手递给她的,全程不经俞仢炽的手,偏偏她却在这杯酒里闻到了专属俞仢炽的特殊味道——雪松。
是错觉吗?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浅抿了口红色的酒液,口感柔顺,咽感醇厚,香气留齿。正如傅奕所说,是一瓶好酒。
大概是她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引起了虞沐的注意,凑过来问她:“研究什么呢?”
就像是课堂开小差被老师抓包一样,亓滼栖有些紧张的将酒杯搁回桌面,故作随意的:“酒挺好。”
傅奕笑了起来。
亓滼栖看了虞沐一眼,像是在问他傅奕笑些什么。
虞沐说:“二爷酒庄的酒,能不好?”
亓滼栖卷了下眼睫,冯敕酒庄?
她对冯敕酒庄的印象还停留在某则新闻上,据说冯敕一瓶极其普通的冰酒竟在拍卖会上拍出五千欧元的高价,令人唏嘘。
“这酒是好,依然比不过二爷亲自酿的。”傅奕说。
亓滼栖闻言,忍不住看了俞仢炽一眼,颇有意外,他居然会酿酒?
俞仢炽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片刻,而后低缓问了句:“想喝?”
问这话时,他眼睫是低垂着的,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问的是上一句的发言者——傅奕。
就连傅奕也是这样以为的,有些忘乎所以地问:“二爷这是要酿?”
话一落,整个包厢骤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虞沐和傅奕皆知,自那场意外以后,俞仢炽再也没有酿过酒了,亦无人再提起,因为都不敢提。
俞仢炽坐在逆光的位置,有一半脸藏在幽暗里,让人看不出太多情绪。
他的沉默,让傅奕捏了一把冷汗。
直到他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包厢,傅奕才松了一口气,连灌三杯酒压惊。
除了亓滼栖,没有人看见俞仢炽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转头看了她一眼。
所以他问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