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亓滼栖第二次踏进俞仢炽的办公室,还是那张沙发,还是那个秘书,端来的依旧是蜂蜜柚子茶,唯一不同的是俞仢炽坐在了她的对面,目光带着审视,就那样目不转视地看着她,抿紧唇线没有说话。
“是亓滼栖吗?”
“是她是她。”
“怎么又是她?”
“第二次了吧?俞总回国才多久,亓滼栖就进他办公室两次了,还这般明目张胆。”
有人低叹:“不简单啊!”
“唉!谁让她长得漂亮。”
“文达,你刚刚进去送茶的时候,有听见什么吗?”
文达摇头:“气氛怪异的很!”
“怎么怪异法?”
文达还是摇头:“说不上来。”
办公室外聊的热火朝天,办公室内却是万籁俱寂。
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依旧,没有半分偏移的落在她的脸上,亓滼栖微有忐忑的压下眼帘,踌躇的喝了口茶,盘算着怎么开口。
半晌,沉寂的办公室才有点动静,是俞仢炽清冷的声音:“亓小姐不是有话要说?”
是有,但还没想好怎么说。
她暗暗思忖片刻,然后清了清嗓音:“我很抱歉。”
这样的开场白让俞仢炽颇觉意外,饶有兴味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的。
他长了双天生孤傲的眼睛,狭长深邃,眼波流转间,骜气逼人,加上轮廓格外明朗凌厉,紧绷的唇线总是压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意,更加凸显他高贵的冷艳。
亓滼栖有些招架不住他那耐人寻味的视线,偏着头解释:“那把伞我不是故意落在官淼淼车上的,那是一个意外,我可以解释。”
“所以亓小姐是来道歉的?”
这一刻,亓滼栖对俞仢炽重新审视,复杂的目光掺杂着警惕。
截止目前,他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不如亓小姐亲自找我一趟?
第二句:亓小姐不是有话要说?
第三句:所以亓小姐是来道歉的?
每一句都看似漫不经心,可每一句都在诛心,而且每一句都带着那三个字——亓小姐。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以这个称呼与她对话,可今天他这三声“亓小姐”仿佛和之前的含义有所不同,那种感觉就像是虞沐每次称她“柒柒小姐”一样,像是讽刺,又或是……危险的预兆。
既然电话里已经提到了虞沐,她索性狐假虎威到底:“希望俞总看在虞公子的面子上,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眉峰轻提,一脸好奇,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哦?虞公子?看来亓小姐和虞公子的关系……甚好?”
她皱了皱眉,深知他是明知故问,却还得礼貌得体的回答:“有点交情。”
“那官淼淼呢?也有交情?”
她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终于谈到官淼淼这个主人公身上了:“交情谈不上,不巧,我欠她一个人情。”
“亓小姐欠的人情却要我来还,这笔账我是算不透了。”
看似十足十的商人口吻,却给她留有足够的余地,不进不退,不缓不慢,这样的运筹帷幄令亓滼栖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似乎这才是外界传闻的俞二爷——老谋深算心思缜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圆滑的像是铜墙铁壁,无迹可寻。
和这样的一个人打交道,难免费些心思,她思前想后,能想到的左右不过一个虞家,既是七族之一,又是俞仢炽接触过的,总归会给几分薄面。
“俞总就当是卖一个人情给虞宅,倘若以后有需要虞宅的地方,您大可以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所能帮您办到。”
虞宅?
她已经第三次提起虞家了。
俞仢炽眯了眯眼,唇角泛着笑意:“能拿虞宅出来卖人情,岂是有点交情那么简单,亓小姐果然很谦虚。”
他从一开始就谙晓她和虞宅的关系,这般兜兜转转才点破,他的多此一举让亓滼栖瞬间明白从一开始他就在跟她打太极,看似给她留有谈判的权利和空间,事实上他早有定论,又或者说,他是特意等着她说出这句话——
“原来俞总是对我提的条件不满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俞仢炽也不跟她兜圈子,按了内线吩咐荆超把东西拿进来。荆超恭敬的将一份文件放到桌面,俞仢炽两指压着往亓滼栖面前推了推,声音平静无波:“这是零摄氏的代言合同,如果亓小姐没有异议,就签了吧。”
零摄氏的代言?
她困惑的看向俞仢炽:“俞总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亓小姐签了这份合同,官淼淼的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确定吗?”她十分怀疑这个交易的真实性。
突然,俞仢炽眉峰一扬,他不得不承认亓滼栖聪明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