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奥特是个严肃得过分的中年男子,他从打扮上就给人这样的印象。他精心梳理的头上找不到一根乱发,整整齐齐的西服没有一丝褶皱。他行动果断,说话简短有力,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他对别人的要求同样严格,不会无视任何违背他心意的事物。人们都说他是个严厉的卫道夫。
穆奥特快步走进接待室。晓忍看着他在对面坐下。
“军务部对军备名单的决定无可更改。请你尽快上交足量资金。”穆奥特开口就说。
“我已经按要求提交了名单,这不合道理。”
“你的名单不符合要求。这就是道理。”
“要求是什么?军务部有明确规定、外种族的人不得进入自治州常备军吗?”
“外种族不能按流程记录,所以不符合规定。”
“那是流程有问题。军务部应该做的是改进,而不是断然拒绝。”
说话过程中,晓忍和穆奥特都正视彼此。穆奥特的眼神就像平常一样严肃,而听到晓忍说改进,他双眼更透露出凌厉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憎恶的东西一样。
“改进?改革?年轻人总是轻轻松松说出类似的话来。你们总是把自己的浅薄当成睿智,把自己粗略看到的表面当成看破世界的真理。狂妄的基础不是才华,而是无知。”
“请就事论事,穆奥特阁下。”晓忍平静回应:“军备名单的目的难道不是编制人才吗?不管是人族还是外种族,只要有足够实力而且愿意为自治州效劳,都能为自治州的军事贡献力量。仅仅因为流程问题就把人才拒之门外,太可惜了,不是吗?”
“流程问题?你知道制定一个标准流程要考虑多少因素吗?一个你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地方,往往包含着许多必要的考虑。对此一无所知却轻谈改进,这不就是狂妄吗?”
“我确实对军务部的工作了解不多,对阁下所说也能理解。但这不能作为一成不变的理由。任何事物都需要发展改进才能完善。当流程已经背离初衷,这足够成为改变的理由。”
穆奥特冷冷盯视晓忍,声音十分低沉:“看你这滔滔不绝的模样,似乎把自己当成革新派的先驱了。当初其他人为了息事选择将你纳入议会,我就觉得十分可笑。一个违背道德的人,没有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反而因此得到嘉奖,真是可悲之极。”
穆奥特所有话都有意无意地针对晓忍,现在则直接挑明,显然他对晓忍的嫌恶由来已久。晓忍知道他的态度难以改变,干脆放下了客气的态度。
“你所说的道德是什么?掌权者为了私利谋害生命,这就是道德吗?同僚对他的罪行不闻不问,过后却其制裁者大谈道德,这也是道德吗?”
“就算唐格拉尔罪大恶极,只有议会才有对其处置的权利。以下篡上,颠覆秩序,就应该受到惩治。”
“这么说来,你口中的道德对你真是便利。你如此道貌岸然,实际上不就是为了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吗?你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像唐格拉尔一样受人屠戮,所以才坚决反对我的行为,还要给自己冠上道德的名义。”
“阶级秩序是必要的。上层阶级管理下层阶级,国家的秩序因此建立。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随意谋害上层阶级,那自治州还有何安定可言?”
“你坚决维护所谓秩序,即便秩序中出现严重问题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