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无一手横握腰后的剑柄,一手慢慢推开了忏悔室的门。
嗯?
打开门后,他发现原来是一条毛色很杂,看起来很脏的小狗。
“嘿,小家伙。”关于狗的知识涌出,它们是人类的好伙伴之一,就和马一样,只是相比起相对金贵、功能性强的马匹,狗更像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朋友。
小狗在余无的脚下打转,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要不是他如今身上的装备有些沉重,不太方便蹲下的话,或许还会去抚摸它的头。
忏悔室外就是布道堂,一位发型拥有着袁孝著同款发型,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此时走了出来。他吹了一声口哨,小狗就跑到了后堂去。
男子对余无自我介绍道:“你好,来者。我是武南镇的布道员,大家都叫我柴西。”往小狗跑走的方向指了一下,“事实上它才是柴西,只不过小镇上的人觉得相比起一条狗,布道员更应该有个名字。”
这件事倒是新鲜,感觉就像防火女一样。
只是,他没有防火女那么好看。
“我叫余无,是个不死人。”
柴西从老牧师那里知道了详情,他微微一鞠躬,对余无说道:“按照条例,我还是需要看一下你的信物。如此我才有权利为你提供服务。”
余无将挂在脖子上的咒印展露出来,后者向前一步,将它放在手中,前后翻看了一会,这才说道:“确认无误。我为你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你有需要吗?”
“麻烦你了。”
布道房看起来简陋极了,只有几根尚未点燃的蜡烛挂在墙上,没有眷族的雕像,更没有败葬之母的神像。在台上只有一张很简单的小架子,估计是布道时拿来放置经典用的。
柴西很快从后堂取来了一些面包和一袋水,接过后余无向他询问到目前的状况,例如亚楠的瘟疫情况。
柴西表示他知道这件事,整个亚楠在夜晚就像是一根巨大的火把,将半边天都给烧红了。不过奇怪的是,相比起爆发瘟疫的亚楠,距离亡角村相对较近的武南镇却没有发现丝毫迹象。甚至还有一些人从亚楠逃了过来,只是小镇医生无法诊断,暂时将他们隔离在了小镇外的一座农庄里。
了解了一番后余无就准备离开了,在临行前余无礼貌性的问了一句:“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柴西认真思考起来,然后说道:“如果你在去玩亚楠的路上遇见了逃难的人,可以请你将他们指引到这里来吗?我和寇牧师通信过,他愿意收留那些人。”
“瘟疫该怎么办?”
柴西的脸庞蜡黄,身材瘦小,加上他那在余无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发型,形象实在不佳。不过他说话时却特别的诚恳,认真,他说道:“我会在镇子前等到他们。”
“…我所接受的教育,经历的人生,无一不告诉我要救治人民。无论是贫穷、战争还是疫病,只要他们有需要帮助,我就有义务伸出援手。如果被感染,我希望他们体面的离去,或许是火化,但总比变成发狂的尸体要好。如果他们尚且健全,我更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救助。”
余无对此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只是呆呆的反问道:“你是不死者吗?”
柴西苦涩的笑了一声,说道:“我还无法成为一名教会的牧师。”
“那你也会染上瘟疫。”
“是的,我也会染上瘟疫。”
空气忽然安静了,两个人都没说话。余无在等柴西的后续,后者却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完了。
是的,我会感染上瘟疫。那又如何呢,我是败葬教会的布道员,我的义务和使命就是救治、安抚人民,在他们感到困苦的时候伸出援手,在他们快乐时祝福。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持续了好一会,柴西明白余无沉默的意涵了,这才开口,这番话像不是解释,更似一种宣言:“余无先生。国王们以实然制定法律,教会以应然判别对错(道德)。
我们,是教会。
教会,是应然之善的制定者,是对错的判别者。。
如果这件事应该做,那么我们便要去做。如果教会都不坚持去做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就不再拥有教育和指引的权利。”
“我们不遵守我们认为是对的事情,世人就都会做错。”
“维持世界秩序的是火焰,维持人类秩序的是我们。”
一顿,他平复了稍微激昂的情绪,恢复到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死,我们总会死,但死亡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它只是人生中的一次必然发生的转变,将我们由活人变成了亡者。”
“如果因为顾虑到它就放弃了贯彻一生的信念,岂不是因小失大,本末倒置了吗?”
“如果在有火的世界里教会都无法守护人民,他们又如何能相信在无火的世界中,我们会维持秩序,守护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