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人除掉亡者,你为前者怜悯,后者又如何呢?”一顿,她继续说道:“不除掉它们就会有活人受伤,惊恐,造成的结果就是混乱。混乱才是秩序的敌人,亡者们不是。所以,我们狩猎是为了守护秩序,而不是一时之间的感动。”
“秩序才是保护活人最好的方法,感动不是。因为感动会消减,感动会变成愤怒,感动会冷漠,而秩序不会。大概吧,反正我以前是这样想的。”
余无听出来泉笼猿口中的「秩序」和教会划成了某种等号,或许在她看来教会的存在就是为了维系秩序,在细节方面或许会有变动,但核心思想不会动摇。
只是,这些都是她在成长过程当中作为一个信徒、猎人所接受和经历的东西了,如今猎人已经遭到摒弃,她多少会觉得茫然。相信自己是「秩序」一环的她在被抛弃后,是否会消减对它的信仰,甚至产生出愤怒和冷漠呢?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说谎了。你这种占据一处就不动摇,伺机而动的战法实际上在厮杀中非常有效。如果你能更快,更强,更稳的话,迟早会成为海礁一样的存在。”
沉默了一会,泉笼猿忽然开腔。
她的脑海中构想出了一幅画面,余无穿着甲胄手持剑盾,面对潮水般袭来的活尸们巍然不动,并在其中厮杀。飞溅的鲜血就像浪花,只是不知道余无是被潮水淹没的时候,还是不平海中屹立不倒的礁石。
“呵呵。希望如此吧。”
在与不同的交谈中,余无逐渐在建构自己的观念。抛出问题,得到回答,回答问题,继续思考,在短时间内与不同角色、身份的人对谈后,余无也逐渐在填补内心中的空缺。
只是这个洞在随着问题的增多而持续变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填满。
砰!
一声炮鸣,余无听出来和当初那发有些不一样。泉笼猿脸色一变,对余无说道:“急报,肯定是来自亚楠的消息。”
说罢,一个跨步抓过放在了身边的长剑,吹哨招来马匹跨坐上去飞驰离开。余无有样学样,跟随她赶往大宅。
两人跑了一段,路上不断看见有骑马飞驰的猎人,他们逐渐汇聚在了泉笼猿身后。最终,总共二十四人全部赶到了大宅,以泉笼猿为首,他们全部赶往了在二楼的战术大厅。
一个气喘吁吁的传讯员正在饮水,喝的太急切了还把自己呛到了两次。他全程紧握着一幅卷轴,任谁来都不放手。
“我到了,我是工厂的猎人头目,你现在可以把情报交出来了。”轰隆隆,一群人鱼贯进入,大厅一下子涌入了许多人,场面立即热闹起来。仔细看去,其中有些人衣衫不整,显然是来的匆忙,不过无一不是手持武器。
“抱歉。我受到的命令是要将急报交给柯相为牧师。”
话音刚落,两个侍童就把大门推开,一个身穿黑袍,脖子上戴着咒印的男子跨步而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头戴一顶同样漆黑的小圆帽,遮住了它的秃顶和结疤。
“我来了。”
猎人自觉分开两边,将路让了出来。牧师前进的一点都不着急,唯有在走过泉笼猿身边时才瞥了一眼,身后两个小童很是乖巧,全程皆低着头双手揣在袖内。
“给我。”他的语气很平淡,传讯员仍是拒绝,表示要先看信物。牧师眉角一抽,心里对这个情报来自何人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定数。他取下脖子上的钢铁咒印交给传讯员,后者从怀中取出一个模具,将两者合起来,刚好嵌入其中,并发出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潮水声。
“冒犯了,牧师。”将卷轴和咒印一并还给牧师,后者不急不慢的将其打开,一段文字同时出现在了余无的视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