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一早, 等余曾氏家来后, 李满囤方回老宅和李高地说了他要搬进庄子住的事儿。
“好好的,咋就要搬家了”李高地闻言也是诧异。似李满园搬城里去也就罢了, 满囤这搬到庄子住和在村子里住,能有啥不同?
“爹,”李满囤压低声音道:“我让贼给盯了!”
“啥?”李高地的烟锅都给惊得差点摔掉。
“昨儿从城里家去后, 我看到我家西边的水塘子里有人的脚印。”
“啊!”李高地惊讶过后,站起身道:“走,我跟你去瞧瞧!”
叫李满仓,父子三人便就去了李满囤的宅子。
这一次,除了宅西的脚印, 父子三人还在宅子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几块空宅地的枯草堆里看到了同样的脚印。
于是不用再怀疑,李满囤家确是被贼给盯了。
“满囤, ”看完脚印, 李高地坐到李满囤家堂屋里喝茶歇息了一刻方才说道:“庄子里谨慎的话,你就先搬庄子里住。”
“你这宅子, 西边现没围墙!”
“水塘里也没水, 拦不住人。”
“等满园建房的时候,你这宅子西边也趁手打堵墙,安个门。”
“不然,太不谨慎了!”
李高地回家后过了许久,也还是觉得心惊。于是,他去找李丰收说了李满囤被贼盯的事儿。
李丰收思索好一刻,方才道:“这贼怕是不好拿!”
“看样子, 还不是咱村里的人。”
“咱村里的人,相互间都知道根底。”
“听你说这贼搁满囤宅子外踩了这许多脚印,一准是还没摸到满囤家的底。”
“这过年走亲戚,人来人往的,生面孔太多。”
“这贼许是在哪里听到满囤发家的事,才找的门。”
“满囤搬家是对的。”
“但咱们也得小心,这贼要是盯咱们村,一准不是一家遭殃!”
“不行,这事儿我得和里正透个气。”
“咱族里,该知道的,也都得知道。”
“不能让贼就这么在咱们村转悠!”
李满囤家正屋五间的家什都是全的。当下,李满囤拆了前廊围着的木板,让余庄头拿牛车帮他把廊下堆的柴火和水缸先拖去了庄子。
庄子离得近,人手又多,没一会儿,余庄头回来时又带了潘安潘平兄弟驾着两个骡车来帮忙搬运。
李满仓见李满囤牛车骡车都有,便就帮李满囤往车搬家什。
当初李满囤刚搬来时,只一套铺盖和两只箱子装衣裳。但这次搬家,只家什就拉了十六车,而衣被布匹也装了两车。而两只钱箱则和王氏红枣一起过去,至于粮食和地窖里的菜果,则留着得闲的时候再回来拉。
老北庄正院的厨房是倒座南房的最东间,而且因为屋大,是七架梁的大屋,故而灶台也大,是个能烧煮三口锅的七星灶。
厨房的隔壁,则是库房,可以存放米面腊肉咸鱼等物。
厨房门外就是井,用水极为方便。
倒座的西两间,则是柴房,搁柴火和木炭,不拘烧灶还是烧炕,也都方便。
李满囤家人口少。和在家时一样,五间正房依旧是正中的那间做堂屋,李满囤王氏住西二间,红枣住东二间。余下的两间正屋和东西厢房则继续空着。
因原来也是七架梁的房子,所以,李满囤搬来的家什搁现在宅子也是尺寸正好。只今天天晚了,架子床来不及装了,所以,今儿不拘是他,还是红枣都只能睡炕。
王氏第一次来庄子。她见眼前的宅子足有十六间大屋,且还都有前廊,至此王氏因为被搬家而惆怅了一天的心情方算得了些安慰。
有余曾氏帮衬,王氏很快就收拾好了厨房和库房,但对着一笼鸡,却犯了愁。
古话都说“鸡来穷,狗来富,猫儿来了开当铺”。所以,村里自古都有鸡不堂的风俗––这鸡窝是万万不能做在堂屋前的庭院里的。
余曾氏知道王氏的烦恼。她想了想方和王氏说道:“太太,这宅院两边还有够盖两个院子的地方。”
“要不,明儿让我当家的就在院子外空地给搭个鸡窝?”
王氏见天色已晚,便就让余曾氏把鸡笼先搁到柴房,至于鸡窝,只能等明天再说,当前得先准备晚饭。
王氏原本以为自家的宅子建得好,简直满足了她对家宅的一切梦想,但等住进这老北庄的宅子,她才体悟到啥叫好加好。
老北庄第一个好便是厨房那个能同时烧煮三个锅的灶。虽然今儿还只有两口锅,但她几乎可以预想到再添一口锅后,她做饭的方便––一口锅煮饭加蒸菜,一口锅煨汤,一口锅炒菜。往后,每顿饭,她都可以一起开锅了。
第二个好就是院子里的所有房屋都有前廊相连,前廊地面都铺着青砖,这样不管啥天气,她都能自由来去柴房、厨房和正房,而不用换鞋。
第三个好就是厨房门外就是井,用水,倒水都方便,感觉水缸似乎都成了摆设。
有了这三个好处,王氏便就觉得搬家也不是坏处。
好歹是越搬越好,不是吗?
正月十一,一早,李满囤便进城去寻李满园告知他明天来庄子吃暖房饭。
李满园早就想进老北庄瞧瞧了,闻讯自是满口答应。
李满园家出来,李满囤就去家具店买请客要用的三张桌子和十六张长凳。
三张桌子,李满囤本想买和家里一样的红木桌,但店里却剩下一张桌和九张长凳。
问过掌柜,确认这个款式以后也不会再有。李满囤只得搁店里瞧了一圈,选中一套新到的雕花不大一样的红木家什,然后买了堂屋用的长几、几柜、两张八仙桌、四张椅子、八张长凳以及两张炕桌——准备搁在东厢房日用。
因没有架子床和衣橱这样的大件,李满囤买这许多,不过花了十吊出头。
因买的多,掌柜的做主,把先前那个款式余下的长凳送了李满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