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从行宫内跑出来,在龙首原上往北边观望。只是夜色浓浓,他们没有望远镜,他们根本就瞧不真切。
此时虞允文兀自站在渭河南岸最前面,他脸色凝重,泾河、渭河防线是重中之重。
看极远处河对岸的金军方阵,怕得有数万人之多,显然这次他们是倾巢来袭。
如此大规模的水陆作战,虞允文以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使之前的建康府保卫战,金军也不过是一万多人。
之前听说几十万大军对战,只是脑子里想想自行脑补,并不觉得有多震撼,但现在亲眼所见,才发现原来数万人的马军部队,那种人马合一的气势,真的能够让人心生出惧怕之心。
特别是骑兵那浩浩荡荡的气势,便如乌云滚滚荡荡而来,给人摧枯拉朽般的感觉。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虞允文握着望远镜,盯着河对岸的金军和准备渡河的战船,他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到一个时辰,就有金军小股骑兵开始利用船只开始渡河,看他们的马军排列有致,显然是训练有素,精锐中的精锐。
随着时间流逝,渡船越来越多,虞允文并没有立刻进攻,他在等一个何时的锲机。
金军居中帅船甲板上,侍卫林立,此时正有两个男子安坐对饮。
左侧那人长须及胸,浓眉大眼,长相不凡,威严极盛。正是金军主将完颜亶。
和他对坐的那人身材臃肿,脸色白净,但双眼中精光隐现,乃是副将阿鲁补。
大战在即,两人却是从容淡定,有说有笑,显然他们根本就不把宋军放在眼里。
阿鲁补,冶诃之子。为人魁伟多智略,勇于战。未冠从军,下咸州、东京。
他乃完颜宗辅麾下,作战有勇有谋,平常在朝里的关系也极为不错。
完颜宗辅是出名的用人不疑,是以,也不计较派遣这对私下相交甚欢的朋友分别为正副先锋官。
完颜亶抬手指向河对岸,对阿鲁补道:“阿鲁兄以为,我们能在多长时间内攻下这长安城?”
阿鲁补笑道:“南宋小儿皇帝身边不过区区三四万军马,只要我等渡过这渭河,宋军纵是顽抗,也不能抵挡我军超过两日。”
完颜澶轻轻哦了声,饶有兴致道:“那我军该当如何渡河?”
“呵呵!”
阿鲁补端起酒杯,道:“完颜兄这是在考究我啊,想必心中已有良策……”
说着他也指向天边的长安城和河对岸的宋军船只,“宋军的战船都在那侧,你却选择在这侧渡河,不去将他们最后的希望都给抹杀掉,想来是让对面将领们心中还留下些希望。只待我们发起进攻,他们抵挡不住,必会选择弃船逃逸。到时候,我们伐木结伐用渡船造浮桥便可轻易便能追上去,一旦我大金国将士渡过这渭水,长安城就是我等囊中之物。”
“知我者,阿鲁兄也……”
完颜澶啧啧感叹,举杯和阿鲁补碰杯,却是又道:“不过,我可不打算给他们弃船逃走的机会。”
“哦?”阿鲁补微微诧异。
完颜澶捋着胡须得意道:“我军南北两路,一路从渭河入黄河,我大金国将士在南宋君臣水上逃亡时切断他们的退路,另一路只需渡河登岸,就可长驱直入攻入长安城,宋军一旦长安城失守,我军就直取潼关,和四皇子殿下在陕州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到那个时候陕西就我大金国的囊中之物。阿鲁兄以为,宋军大败,小皇帝还有逃走的可能性吗?”
阿鲁补闻言,眼睛一亮,拱了拱手道:“完颜兄神机妙算,阿鲁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两人就这般边饮酒边谈军事,竟好似全然不将河对岸的宋军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