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阳说着调整放缓,劳碌命本体的焦虑早已悄然发作,真正是马不扬鞭自奋蹄的典范。
她这一个下午,已经把已有的素材筛选了一遍。清点出可用的,整理出补拍的,再给每个人发了详细的镜头脚本当作业。
停摆了两天的日程也已经排好,“可心儿晓雯子,你们俩要补拍和重拍的镜头一会儿看一下,明天还是先拍你们的。”
她敲敲“一号”,“柯一维同学,今天为同志们的生存大计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就先缓一天吧。后天补拍你的,再加上我的。”
“得嘞。”
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和准备事宜,收拾收拾等点儿下班了。
这个时间基本上属于一个空白时段,有活儿的也懒得干了,没活儿的就更不消说。个个捧着手机刷网,五点半下班五点二十就溜达下楼,到了停车场,嘿,正好。
到点下班实在算得上是生活中的重要小确幸。
勖阳在东院时,十天里有八天是全组最后一位下班的。不到正点不关电脑,关了机还要坐一会儿趁着清静把一天的工作复个盘,一般后勤师傅都是看着她走了才进楼清场。当然,东院按时下班的情况也不多也就是了。
在西院的这段日子真的是对既往生活方式的巨大颠覆。饶是拼命如勖阳,如今也很赞同那一分半秒抢不出多有质量的东西来,倒不如该放松时就休息,让脑子也歇一歇,反倒能有出其不意的灵感。
到了西院以来常常会感觉之前十年过的真心是牲口的日子。不是别人把你当牲口,是你就没把自己当人。
好好工作是一回事,压榨自己又是一回事。
看看时间也就那么几分钟了,勖阳正预备退出微博搜一下周围的共享单车,一条信息像个幽魂一样,大白天的,猝不及防就顶了进来——陈建军。
勖阳若是能看见自己的脸,会清楚地看到脸色明显而急遽的变化。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你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会爆发,只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争分夺秒地凑合活着,有一天乐一天。直到毫无预兆地,它炸了。
啊。
“到点儿啦!米娜桑明天见啦!”
“走了领导,明天见。”
勖阳心不在焉应付着,勉强点开了那条信息:下班了吗?我请我同事给你送点东西去。
这一下子心脏差点骤停。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玩这种刺激?
勖阳摸不清意思,只好先语焉不详地探问:你是说单位?
陈建军:对,我想你还没下班,我同事一会儿正好路过你单位附近,我请他给你送些我们单位发的粽子。
勖阳吓死了:不用了不用了,我下午有事,出来办事了。你快留着家里吃吧。
陈建军:我家里也有的,他们也不爱吃这些。女孩子都爱吃甜的,你一定喜欢。
这同志非常固执: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勖阳:我真的不在单位啊,真的,别让他来了[抱拳][抱拳][抱拳]
陈建军:那我让他放在传达室,你明天拿。
勖阳这几句话来来回回都要说没力了:不用了,你别让他来,也别放传达室。这么热的天,放一会儿就馊了,太浪费。谢谢你的好意。
她就差说“求求你”。
陈建军表示遗憾:那好吧,那我让他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