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这么大的声,难道想让整个第四联队都知道,你我黑了这么大一笔巨款么?到时候,我跑了就跑了,你呢,你得挨枪子,你的家人,都将蒙受莫大的耻辱!难道你想成为陆军的松本和么?”
松本和是曾经的日本海军中将,被日本海军拟定为继任海军大臣。但是,这位老兄在职期间,因为负责军需采购,1914年,在日本媒体爆出,海军高层长期收受西门子东京电气分公司的那个啥,大家都懂得,就是小钱钱,事情发酵后,日本海军不得不丢车保帅,把松本和扔出去当替罪羊。
于是,松本和锒铛入狱不说,而且还被日本全国上下千夫所指,成为了“海军之耻”,钉在了日本海军耻辱柱上。
一提到“松本和”,大岛陆太郎就是一哆嗦,虽然松本和是中将,他只是个小小的大佐,可他还是子爵啊,人家松本和可没啥爵位,这么一算,两人地位扯平了。这要是被爆出自己收了二十万日元的那个啥,还真未必不会成为一名陆军的“松本和”……
见大岛陆太郎被吓住,马明远松开他,又“贴心”得为他整理好褶皱的衣襟,才慢声慢语道:
“要不说,你不擅长经营,大岛家就守着那点爵位的俸禄,活得真够惨的,你看看你周围,那些个贵族之家,有哪个像你这么惨,子爵啊,要庄园没庄园,混军界才混了个大佐。你想过日后的结果么?我猜,你这么混下去,退休时候,能混个中将也就到头了。”
大岛陆太郎渐渐回过神,刚刚的愤怒逐渐消退,人也慢慢冷静,望着马明远,眼中露出希冀的神采:
“所以我需要钱,非常多的钱!”
切
马明远不屑的嗤笑,不顾大岛陆太郎羞红的怒容,端起桌上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
“要钱可以,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是二十万日元,你想怎么解释来源?”
大岛陆太郎刚想说“是你给我的”,就被马明远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凭什么给你钱,还是一笔巨款?”
大岛子爵怒了,麻蛋,这是咱两之前说好的好不好,我都要了小头了,你敢赖账?随即,他恍惚明白了马明远的意思。
大岛陆太郎毕竟并非单纯的日本军人,他是子爵,出身贵族之家,受到的教育可没士官生或者陆大那么死板,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马明远的意思:
你我关系再好,我马明远会拿出二十万巨款送给你?凭啥,就凭你是子爵,陆军大佐?屁,你觉得贵族院或者陆军部那些司法官会相信?
无法解释来源的钱财,就是黑钱,见不得光,那还扯什么买庄园,倒是送给其他高官还可以凑合用。
可是,马明远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大岛陆太郎这个念头:
“用二十万日元,你能买到什么?少将?估计可以,但有点难度,但少将之后呢?你要不要继续晋升?要想继续升官,你就要结交人脉,打通关节,与陆军高官建立友谊,这些都要钱。二十万够么?”
大岛陆太郎被马明远勾勒出的图景迷住了,喘了一阵粗气,才闷声道:
“于是你就克扣我的那份钱?”
“你觉得,我开的那家药妆店如何?”
突然马明远话锋一转,扯到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上,让大岛陆太郎一愣,半晌才闷声闷气道:
“我对经营不了解,店铺什么的也不大懂,听说很赚钱。”
“是的,非常赚钱,而且是暴利,一个月下来,我就赚了五六万日元!马上,我就要在奉天、哈尔滨继续开新店,我的目标,是把分店开到上海,开到广州,甚至,开到东京去,你想想,到那个时候,一个月会赚多少?”
大岛陆太郎对这个事不感兴趣,他只关心他的钱。
“如果,你在新京药妆店占有一成的股份呢,到那时,你每个月都有上万甚至几万日元的收入,什么庄园,什么结交人脉,什么军部司法官,都不在话下吧。”
随着马明远的话,大岛陆太郎的瞳孔慢慢扩大,呼吸重新变得粗重起来,到最后,他感觉有些燥热,不耐的扯开自己领口风纪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最终,子爵先生身子前倾,死死盯着马明远:
“你说的是真的?”
“十足真金,真的不能再真!”
“我要两成,就你那个破店,现在的资本加起来,估计也没有二十万日元。”
大岛陆太郎是军人,是贵族,不擅经营不假,但不代表他不会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看到大岛陆太郎的样子,马明远心中一笑,表面上却板起脸,不屑道:
“扯淡,你就投二十万日元,日后的扩张、经营都要靠我,你就是个坐等分钱的甩手掌柜,哪找这种便宜去?百分之十一,不能再多了。”
“不行,我的钱可是真金白银投进去的,百分之十九!”
……
两人好像在菜市场的小贩一样,为了一个点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拍着桌子大骂对方家中女性亲属,声音之大,连门外十步远的副官、护卫都听得真真切切。
这些日本军官面面相觑,不知道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两个家伙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最终,马明远更胜一筹,两人以百分之十三的比例成交,一齐哈哈大笑,举杯庆祝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又一次被敲响,这一次,是丁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少爷,政务筹备处的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