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一愣,接着赔笑道:
“小爷不知道?洮南城里就有日本人的领事馆,这铁路又是人家日本人修得,上上下下都是日本人干活。城里自然多了不少东洋人。”
马明远微微点头,实则心头泛起一片阴云,这可是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找人了,不能再拖时间啊。
同时,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主动请缨来洮南抓人,官瑞玑是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不是官瑞玑感激,其实是将全部身家性命,都赌到了马明远身上。
这是何等的信任。
马明远心中忽然感觉一阵炽热,无论如何,他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想到此处,他一把抓住老曹,淡淡道:
“老曹,别带我乱晃,干点正经事,去找你的线人。”
老曹吃痛下就是一哆嗦,有心继续打马虎眼,扭头看到马明远那眼神,平静中带着让人无法违逆的意味,就觉得心底一颤,不自觉的点头答应下来,向前面一指:
“小,小爷,那个前面,澡堂子掌柜,就,就是,小的,一个,一个线人……”
马明远点点头,这些县里的警长的性情,他还能不了解么,不这么逼一下,肯定不会下心思干活。不过,他的做事风格一向是胡萝卜加大棒,因此,淡淡道:
“放心,老曹,线人的费用我来出,不会让你吃亏。另外,若是有收获,我替你向警务处请功,保你个委任十二级的前程。”
按照金陵国府公布的,三等二十二级官僚等级制度,委任十二级其实是最低一级官僚。
可老曹是什么身份,甲等警长,说着好听,其实就是个连警官都不是的警员,是个大头兵,只是个头比较大资历比较老罢了。
若是能荣升委任十二级,老曹就正式成为官、军官,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以后老曹出门就可以挺胸抬头,旁人见了就不能用“老曹”来称呼,大小得叫一声“曹警官”了!
一听不要自己破费,办好了还能鲤鱼跃龙门,老曹的心思一下火热起来,立时加快了脚步:
“还等什么,小爷,快着点,跟小的来!”
李德保光着膀子,坐在炕上,身边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也是衣衫半解,依偎过来,一人用那饱满的位置,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另一个女人将酒含在嘴里,嘴对嘴的喂入李德保口中。
面对如此香艳的场面,李德保却没感觉多少激动,相反,心里老是闪过刚刚两个伙计的话:
“可这人好像是个当兵的军爷……可这人好像是个当兵的军爷……”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可能是冲自己来的,接着,李德保又努力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最终,李德保就觉得身子不住的颤抖,猛地发力,哗啦啦,炕桌被他推到地上,杯盘碎了一地,自己跳起来,不顾两个女人的惊呼,几步下了炕,蹬上鞋袜,披上衣衫,三步并作两步的抢出了房间。
房门外,李德保一头撞进一人怀中,惊得他几乎软倒。定睛一看,原来个澡堂子的伙计,听到这边动静,赶来察看究竟。
李德保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推开伙计,骂了句:
“滚!”
那伙计不明所以,被客人这一骂,有点发懵,死死盯着李德保消失的方向,直到屋里跑出个妖艳女人,猛地推了他一把:
“看啥呢,那个臭当兵的呢?”
伙计这才回过神,傻傻道:
“那,那个,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嗯!你说啥?”
伙计随即看向妖艳女人:
“你说啥,什么当兵的?”
妖艳女人愤愤不平的跳脚叫骂:
“还能有谁,刚跑出去那个死鬼,那个臭当兵的,别以为没穿那身皮,老娘就认不出来了,就是个穷当兵的,女票了老娘还不给钱!”
伙计猛然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刚刚的客人了,恨恨的跺脚:
“你咋不早说!”
随即,伙计追出门去,哪里还有李德保的影子。伙计气的大叫,向着前面的柜台跑去:
“掌柜的,掌柜的,我发现了,发现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