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阿茶的死让她冲击很大,提前引燃了早早埋好的导线。
想当初失去过往记忆的她和阿茶一样,为了还清自己欠阴诡地狱的债,失去了自我。
无数年都为别人活着,以为终有一日能结束。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依旧还在这里,做这最阴暗的勾当,她累了。
东泽罂眼里尽是冷漠,一点回应都没有。像是这事在他心中本就不足为提。
“你既然都知道真相了,为何还不杀我。”魑魅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她,明明她所在的身躯就是九天圣女梦姬,就是被他们联手害死的人,也是一直被众神追捕的逃犯。
不过魑魅脑海里没有关于她还是梦姬时期的太多记忆,她知道的也不过只是几个场景几句话几个人而已。梦姬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就像他们不是同一人。
“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啊,魑魅一早就觉察出这个梦境不对,因为梦里,她的视角不总是在外,总是在那梦姬的角度,但她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她突然想起,那日她从奈何酒楼回来,东泽罂梦中一直叫着的那个名字,“织梦。”如果魑魅没记错,那是梦姬的本名。
魑魅觉得梦姬应该和眼前的东泽罂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不确定,所以她此举是孤注一掷。她也不确定说完梦境里的内容会让东泽罂有什么反应。
“你以为你诱惑过我我就会爱上你吗?妖女。”东泽罂像是被魑魅的话戳中了什么痛点,梦姬于他而言就像个靠魅惑众生掌控别人命运的妖魔。
魑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没有心不懂什么是爱。但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真有故事,看来花林里的那人所言非虚。
“可你还是没有杀我。”魑魅就着话往下走,想听到更多关于梦姬与东泽罂的事,这是花林里那人没说完的部分。那人不屑提及,他应该很不待见东泽罂,觉得东泽罂只会用些不入流的法子害人,还以为东泽罂比他光明磊落的到那儿去。
只见东泽罂听到这里讥诮一笑,“看来你并不是全都记得。”
魑魅不解,“我不记得什么?”
“我的确是专门来杀你,而不是来帮助你的。我留下你不过是因为要借助你残余的神力压制住地狱里恶鬼,你还有价值。我也从未想过要帮你,你和我不是一路人,也不会是一路人。”像是不想让魑魅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联想,他断绝了后路。
话锋一转,东泽罂突然改变了最初的决定,“看在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留你一命已经不错了。从今日你去忘忧阁做最低等的杂役,没经过我吩咐,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东泽罂现在似乎真的很厌恶她,如果不是她曾经还算有用。而现在的她法力衰弱,连与人类的买卖都做不好,这样的魑魅连给他提鞋恐怕他都觉得不配。
而后,东泽罂应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想让她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在他的召唤下,四五个傀儡奴出现在地牢里,带走了魑魅。
斗篷里女人看着东泽罂,“主人,这次真的不用…”
东泽罂挥了挥手,“我在她身上闻到了那人的味道,看来他还没有死绝,纵使在幽境里困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死心。”
斗篷里的女人惊讶,“那人居然还活着。”
她很惊讶阴诡之主也会有杀不死的仇敌,她见识过东泽罂的手段,一旦作为阴诡之主的敌人,从来没见过有好下场,大都神形俱灭。
也许是因为东泽罂的力量来的并不正路,没人敢如此修炼,而东泽罂又不能让正路神仙找出蛛丝马迹留下祸患。才没施展邪术让那人逃过一劫。
不过这些猜想只对了一半。
东泽罂紧紧扣住了手腕处的那条黑色丝线,这诅咒就是封印幽境那人时,被那人用他当年赠给梦姬,嘱咐她贴身携带的药草包里他的血符施咒。
并把诅咒溶于酒水,才害不知真相的他以为饮下的只是毒酒,最后却同时中了诅咒。
这些年来,每每他逆天而行,就会被诅咒反噬。幽境那人真是无比阴毒,也是最了解他的对手。
东泽罂想到这里不觉拧眉,大概从那时起,他就变得最恨背叛他的人,他也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能如愿以偿变成今天的自己,就算知道结果再来一次还会是这样。
他还在这世间,而那人只能存于阴暗。
虽然诅咒会让他这辈不能得到某样东西,也让他与阴诡地狱紧密联系在一起。不过相比于幽境里的那人,东泽罂不觉眉头舒展,他可比那人幸运多了。
不知想到什么,东泽罂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