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用过了膳,便找老板商量,想在店里盘桓些时日,学习如何制作菹菜。
青衣书生本有意搪塞,推说店面太小,养不了这许多小工。
女帝听得心头火气,撩起裙角,将大长腿在长凳上一踏,上身就势前倾。
书生立刻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视野瞬间被挤压,一片片白花花的照得他瞠目结舌,不能言语。
“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啦?”,女帝追问。
“呜呜”
青衣书生灰溜溜地逃回了内宅,过了一会儿,又灰溜溜地跑了出来,一脸苦相。
“小店实在是容不下诸位菩萨。
若是诸位英雄执意想学这菹菜之法,
不如先在对面的客栈住下,每日早上来此学一个时辰,便也够了。
午膳尽可在店内取用,一切免费。”
女帝摆了摆手:
“害,免费大可不必。
我们是诚心想学手艺,学费可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了您的。
路飞,上点诚意。”
“好嘞!”,路飞伸手入怀,随意取出一串珍珠,啪地拍在了柜台上,
“这个,算是预支的费用。”
不夜城滨海,珍珠珊瑚,常有产出,自不鲜见。
青衣书生对于鉴珠,显然并非外行。
以这串珍珠的色泽,圆度,大小,一望便知是万里挑一极品的货色。
这串珠子的价值莫说只用来抵付几日饮食,就算是将贾氏小店整家门面盘下来怕也还能有些盈余。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位店主倒还是个老实人,他急忙推脱道,
“这,这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女帝倒是大气,
“给你就收着。
这不夜城迟早成为我女帝的据点之一,
以后你们若是生意做不下去了,或是惹了什么仇家,尽管来找我。
在海上菹菜造饭,可保你一世平安。”
青衣书生只能唯唯诺诺地收下了,眼前这几位“学徒工”他一来惹不起,二来出手确实豪绰,教人无法推脱。
女帝等人如约在贾家老店对面住下,每日来学菹菜,帮青衣书生打下手。
书生名叫贾保昱,据说是父辈为讨口彩,取意匡护日主,起了这个名字。
夫人贾庄氏,有子唤思勰。
这本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夫妻都很本分,既然答应了教授菹菜技巧,便毫无保留,将选材,步骤,细节,事无巨细,仔细与众人分说。
菹菜制作步骤并不复杂,山治这样的行家几乎是一上手就摸透了门道,其余几人掌握要诀也没有多花几日。
可是他们依旧在贾保昱的店里呆了十来天,主要是见夫妻二人撑着一个店面不容易,能多搭把手便顺手搭一把。
更何况,小思勰那么可爱,对他们这些常在水面上混饭吃的人来说,难得见到婴儿,因此格外欢喜。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几日路飞也已经张罗好了补给,与庆云,贾氏一家依依惜别。
庆云没有等到崔彧的消息,便打算再多等两日。
小夫妻见他落了单,干脆腾了间房间让他居住。
庆云自知呆不了几日,盛情难却,便也从了。
贾氏家底并不殷实,这家夫妻老婆店在坊市中的位置也相对偏僻,生意并不算好。
思勰尚幼,需要早睡。
因此虽然不夜城有夜市的习俗,这间小店在太阳落山后却照样打烊。
庆云在贾氏家中客居,自然要勤快些。
夜幕倒垂,店中已经许久没有客人,他便主动开始收拾桌椅,准备打烊。
哪知就在此时,有三名客人摸上了门来。
庆云知道小思勰要早睡,便劝贾氏一家先去休息,由他一人张罗。
贾保昱自是不肯,他主动顶替夫人做厨房里的活计,让庆云出去打招呼。
三人点了些酒水凉菜便鬼鬼祟祟将头凑在一处闲聊,显然还在等人。
庆云守在柜台,倒也不是有心听那几人闲话,完全是他耳力超人,眼下又是实在无聊,总难免被三人的谈话吸引。
这三人本是崂山大寇王伯恭的手下。
为首一人是王伯恭的弟弟王仲俭,其余两人一个唤作不期而遇,另一个名叫吕东阳。
要说这王伯恭,到也是一号人物。
他本是宋将,南宋在崂山脚下不期城曾经屯有重兵,后来青州为魏所褫,王伯恭成了孤军。
八年前他据不期城自立齐王,被东莱镇将孔伯孙击溃,兵败身死。
王氏部众流离数年,在山中落草,猥琐发育,终于在数月前重新夺回了不期城。
王仲俭对战果仍不满足,他想为乃兄报仇,干掉孔伯孙,如有机会,或许还可控制东莱。
孔伯孙乃是北魏骁将,不但武艺高强,手下也是兵精将勇,不好对付。
于是王仲俭便约了帮手,今日在这间不起眼的菹菜馆相聚,共议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