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所有人都感觉元纯陀已经蚌埠住了,他们自己也快要蚌埠住了。
黑暗,兽潮,令人作呕的鸟屎雨……真的,再也蚌埠住了!
暅之颤抖着右手打开了鹿皮囊的搭扣,那里还剩下最后一颗烨鹄弹。
如果事态真的无法控制,他还可以尝试用烨鹄弹惊退鸟群……
当然,惊退的同时也是一种激怒,激怒后……便可能再无然后了……
可是预想不到的变化出现的更加突兀!
一声高亢的鸟鸣声击碎了所有杂音,鸟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它们似乎是生怕惊动了什么禁忌一般,排好队列,用最轻柔的振翅返回崖顶,隐入林中。
群鼠在一阵悉悉索索声中,也各自找地方躲藏了起来,消失得似乎比刚刚遭遇鸟群攻击时还要决绝,迅速。
“他们退了吗?”
元纯陀螓首微抬,抖着颤音发问。她实在已经蚌埠住了!
“退了。”
庆云率先起身,警惕地四下张望。
鸟群确实退了,在鼠群全部疏散前就已经退走。
为什么,是因为吃饱了吗?
鼠群也不见了踪影。它们对鸟群虽然忌惮,但却仍是傍地而走,但为何……
火光!
山谷的深处有火光。
号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是火光惊走了鸟兽?可是为何又要在它们散去后再次吹响号角?
“那里是汾水关。”
元十三县指着举火处说道。
“它们为什么要鸣号?”,庆云问道。
“这是规矩。鹳雀遮天,硕鼠食人。每次有马队要过这道雀鼠谷的时候,都要先举火鸣号,阵仗越大越好。以前我还以为是讨吉祥,今日目睹雀鼠相逐,才知道这些讲究不是闹着玩的啊。”
“可是雀鼠走了,为何还要鸣号?”
“这里毕竟是阴地,真正需要防范的,并不是乌头鹳,更不是那些硕鼠。而是……”,元十三县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河谷深处,“而是谁也说不清楚的那些东西。”
噗通!
一道人影率先扎进水中,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元纯陀实在是受不了满头的鸟粪,确定了周围暂时安全,立刻入水。
“走吧,先过关再说。”,暅之也催促道。
谷口离汾水关不远,众人一路泅水,一路清洗着身上的腌臜物。
关口留有水门,虽然有铁栅封锁,但是拦不住宝剑干尝断。
关中守军似乎都爬上了城垛,轮班吹响号角,根本没有人注意水道的情况。
何况即便是有人,也未必能在夜色中辨别出几根芦管推开的波纹。
出关半里,众人才重新上岸。
“哦!泻溻!”,杨大眼第一个蹿上岸,扒拉了一手湿滑的鸟屎。
“这里也都是鸟屎啊。”,暅之皱眉道。
“正常。雀鼠谷可是出了名的乌头鹳聚集地。早周的时候,这里叫做调鉴谷,路人都要顶着铜盆才能过谷。两汉这里被称为冠爵津,意思也差不多。因为此间鹳鸟遮天蔽日,故上古以为阴鸟,可以负日而飞,有负金之称。更有甚者称之为鸟中之羿。这条河谷连接陶唐与平阳,是帝尧治事时期天下最重要的通道,那些典故也就因此流传开了。若非此处,又哪里真能见到负日之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