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让我这个领主亲力亲为,这也太累了吧?
抟土、烧窑、木工、农艺,感觉这些技能比我的拳脚功夫还精通,做领主混成这副模样,真是没谁了!
杜泽安心中一边抱怨,一边爬上阁楼天台,正准备将猪婆龙肉块晒上,突然察觉墙角下有道人影。
此人正是家萍。
她蹲在地上,抱膝而坐,隐隐的还在抽泣,就像是驿站里一只没有填写地址的信封。
杜泽安有心想上去问候她,但念起她的所做所为,马上又收起了恻隐之心,便自顾自的晾起了肉块。
月色皎洁,风起虫声。
大梨树的个头很高,几朵花枝,恰如水中青荇,一招一摇之下,天台为此多了几分灵动。
“……大人,我有事禀报。”
家萍见杜泽安无动于衷,便从墙角站了起来,她嗫嚅道:“我不该偷梨儿阙的饭团,但当时我饿急了,实在没办法、、我以后勤快点,一定加倍还给您,行嘛?”
“不是这个。”杜泽安虽然很缺粮食,但让饥民吃一两个饭团,他还是不会在意。
家萍听后一愣,马上又说:“我也不该给秦大哥画猫脸……”
杜泽安虽早有推断,但从家萍口中亲耳听到这后,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这么小的身板,竟然能翻爬到楼顶?而且还避过了秦毅的侦测?
不过一个小姑娘既然能在狼头人手里活大半月,想来她真的有些本事。至于避开秦毅侦测,肯定是她当时对自己没有敌意,所以她才能安全的接触秦毅。
杜泽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语气淡然道:“这两件事都不重要。要不你先下去休息,然后等明天吃过早饭,就回家去吧。”
“大人!我说我说!”
家萍一看杜泽安要赶自己走,心中大骇,随即意识到事情败露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我有幸被大人救了,不知感恩,居然还想着搜刮钱财逃出梨儿阙!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誒~”
杜泽安叹了一口气。
他刚才踏入大门,看见家萍陷入沉睡,心头就有些失望。因为洪生给她喝过首乌藤,只要她调动魂力想开门偷东西,就一定会反噬而晕迷。
“你第一次拿饭团时,已经逃出了狼头人的营地,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反而又回去了呢?”杜泽安看面前的小个子磕头不止,有些心软,但还是反问道。
“斥候!吊桥之外游荡着很多斥候,一旦被发现,肯定就会被回来吊死!”
确实。
杜泽安在营地清理物资时,确实看到大帐外吊死了不少人,而狼头人撤退之际,又将剩下的人全部杀光了。
由此来说,家萍肯定是看到狼头人集结于水榭,以为自己和洪生死定了,她才想偷东西趁机逃跑。不过,她肯定有一点没想到……
“你肯定没想到,我能杀退狼头人吧?”
“我、我要是早知道您能击溃狼头人,跑肯定是要跑,但那也是出去给族人报信呀!”家萍见杜泽安脸色稍晴,她心里紧绷的弦,也稍微松了一些。
蝼蚁尚且偷生,文人也嫌水冷。
况且当时狼头人攻势很猛,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从水榭活着出来,而趋利避害本就是万物的天性,何必强求一个小姑娘堵上性命,跟自己生死与共呢?
杜泽安想到这里,心有所感,他浅笑着对家萍说:“季萍啊,你还有句话一直都没说。”
孟伯仲叔季。
这是家中长幼排行的座次表,就比如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就是姜家的长女。而杜泽安这一声季萍,就意味着要收留自己了。
家萍听到这儿,深解其中味,她破涕为笑,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然后万福拜道: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收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