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大黄是真聪明,自从赵启英给它治伤又留它养伤,它就主动担负起接送赵启英上下班的任务。
赵启英三班倒,到点就跟着上班,目送赵启英进了厂房便离开回家休息。最离奇就是没人教它,它居然还算的准下班时间,到了点儿又自己出门在厂门口等着赵启英下班,再接她回家。
赵启英走过来,蹲下来,仔细看看大黄头顶上的伤口,温柔的摸摸大黄的脸,喃喃道:“好多了,结疤会很痒,忍忍就好了。咱们回家吧?”一人一狗,伴着长长的身影和悄悄话,走上回家的路。
张桂春一早去打水,便也在叽叽喳喳里得知了这个消息。早饭桌上,母女俩就迫不及待的向赵永康提出了疑问。
“爸,我听秀英姐说,你要去上海参加展览会?”
“是啊他爸,我早上去打水也听见她们议论来着。”
赵永康自己却是一头雾水,说道:“马厂长没跟我说过啊,你们别跟着瞎传闲话啊。”
“我们也没传啊,这不听她们说的,问问你嘛。”赵启英讪讪的说道,低下头接着扒拉自己的棒子面茬儿粥。
“他爸啊,这要是能去该多好啊,你多少年没见他大伯了,去了这不正好能见见嘛。”
“哎,我也想这个大哥啊。”赵永康叹了口气,一家人便再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赵永康的内心还是升腾起一丝希望,可脸上却只敢波澜不惊。今天早上上班的路显得格外长,但空气却格外舒爽。他深蓝色帽子下略发苍白的脸,竟透露出一丝红晕。
家属区大门口,老大爷们的棋局一早便开始角逐,刘前进蹲在旁边看的入了迷。
赵永康老远看着刘前进,这孩子身材壮硕,个子高大,盯着棋盘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如果不张嘴说话,还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赵永康走过去,弯腰笑着说道:“前进,这么早就出来看下棋了?”
旁边的老王头哈哈笑道:“前进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准时多了!”
赵永康也跟着哈哈一笑:“这孩子还真坐得住又专心,老王大哥,你们玩,我上班去了啊!”
说完,跟各位挥挥手,转身上班去了。
刘前进呢?依旧关着耳朵和嘴巴,只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棋盘,仿佛这个天大地大的世界里,只有这个小小棋盘跟他有关。
赵启英今天心情也不错,上班路上跟大黄多玩了两下,一向早到的她,快赶到交接班的时间才到,正巧遇见了下班的范梅。
范梅跟二班的几个女工一路叽叽喳喳的走着,看见赵启英活蹦乱跳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故意嚷道:“这可真是时代不一样了,我都不知道现在这时代是反革命的人得意了。也不知道这资本家家里有多少值钱物件,还要养条狗看家护院,我看前两年抄家也没抄干净啊。这还不行,还要巴巴的去上海跟资本主义靠拢,这再出个名牌大学生啊,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可是不用活咯!”
赵启英听着这串酸话,只恨自己不会什么魔法,真想立刻从哪变出根针来,好好把这人的嘴缝上个百八十遍才解恨。但是在这儿争吵也没意义,自己还要赶着上班,看都没看范梅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全当自己穿过一团沼气。
职业斗鸡选手范梅哪里想得到,自己刚修炼归来,雄赳赳站上擂台准备好好比试一场,可是对手居然直接弃赛了,这让范梅感到自己的运动精神受到了极大侮辱。
这下也顾不上旁边几个工友的拉扯了,跳着脚指着英子的背影就开始大放厥词,生怕这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羞辱一样。
上届比赛的裁判马厂长双手背后悄默声的走到范梅选手背后站定,探头探脑的观察这位情绪激进的选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