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空像是裂了口子的木葫芦，雨水连绵不绝，空气中皆是弥漫和着雨水的泥土味，气虽不好，可空气却格外好闻。

嘉陵城的街道不比金陵繁华热闹，人声嘈杂，此时下了雨，更是人迹罕见，偶尔有一两个路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冲忙而过。

街道两旁固定着的货架子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而店铺门口上方数量各异的幌子被雨水打湿，了无生气地缩成一团，垂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明明是萧条，凄凉的，可离歌却打从心里觉得舒服。觉得嘉陵的雨水别有味道，觉得雨水落下敲打木窗的声音很好听，觉得云来客栈的解闷零嘴很可口，而身旁人恰好是心上之人。

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此刻的舒心深度刚刚好，幸福得恰如其分。

“在想什么呢？”萧莫尘的声音一响起，离歌耳边就听不见窗外的雨声了。

今日已是第三日，在嘉陵歇脚的第三日，离歌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可雨水却没有想停下的痕迹。

他们的客房是字一号房，房间干净舒适，通风透气，窗口朝南，正好临街。

每日的落雨，萧莫尘都会从背后抱着离歌，将下巴放在她头顶，就算是不交流，也能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站半。

“嗯，想你呀。”离歌扭头，冲着萧莫尘莞尔一笑。

她的莞尔一笑，那样的轻，那样浅，却重重地砸在了他心上，掷地无声，却激起了无尽涟漪，一晕开就是一辈子。

萧莫尘将她搂紧些，继续下巴撑在她脑袋上，眼睛盯着窗外的某处，久久不曾转动，忽而嘴唇一启，语气轻快，“我也在想你。”

“嗯？那你现在脑海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离歌饶有兴趣地问道。

“的，软软的，白白嫩嫩，像个奶包一样，因为贪吃，所以胖乎乎的。圆形的脸，跑起来脸上的肉上下左右的抖动着，胳膊和腿也是又白又圆，像是刚采出来的莲藕，一节一节，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想捏上去……”萧莫尘越越欢，语气快来越快，根本停不下。而离歌，脸却越来越黑。

哼！这是第三次萧莫尘她胖了！就算她是有些肉肉，也没有他口中的那么离谱啊！

而且，胖点有什么不好，至少他抱着她的时候也不会硌得他肉疼。

“萧莫尘，你好过分，人家哪有你的那么胖。”离歌正视前方，只是眼珠子往上提，等着身后萧莫尘的回应。

“有，你时候就是长这样子的。”萧莫尘语气坚定，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离歌秀眉一蹙，脸迷惑，问道“萧莫尘，你怎么会知道我时候长什么样呢？”

萧莫尘收回神思，轻笑一声。

记得，怎么不记得。

她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就迈着短腿冲到他怀里，捧着他的脸乱亲一通，抹了他一脸的口水，黏糊糊的，是糖葫芦的味道。

她那个时候才有六岁大吧，一只，害他都不敢用力推开她，怕弄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