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拥有一座城池的话,自己是主人,应该也有源源不断的积分进来吧?
当边走边看系统光幕,徐三发现积分还在涨的时候,他就确定了这种想法。
“徐公子,天如先生(张浦)是复社领袖,门生众多,名望极大。天如先生和我也是朋友交情,还为我扬过名。”
“即便是从公子的角度来说,拂逆了他,也实为不智。”柳如是不冷不热地道,袍服轻摆,侧身回头,娇小玲珑的身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个侧脸,也美到极致。
徐三摇摇头,停在桥上,指着下面的水道:“蘼芜君,鱼儿喜欢吃蚯蚓,但是鱼儿不会上岸;猫儿喜欢吃鱼儿,但是猫儿不会游泳。有时候,老天很公平,是人都有弱点,我徐三又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率性而为,畅意人生。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而畏畏缩缩,何以对得起君子二字。”
柳如是愣了愣,笑道:“我想,昔日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怕也不过如此。”
“正解。”徐三负手,低头看岸边杨柳,感慨道:“你再看这些杨柳,它们的根部,深入了土地,在南方,杨柳制成的木炭,还是配制火药的良选。然而,它们的枝枝叶叶,却直指苍天,直面阳光。”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深入土地的根部,是黑暗,直面苍天的枝叶,是光明。小到花花草草,大到如你我、以至于世间一切众生,无不是光明与黑暗的两面性交织而成。”
徐三一本正经地肃然说道。
原主人的面貌本来就英俊,身材欣长,皮肤也好,更有读书人的气质。
这种话由这种人说出来,真是说不出的迷人。
此时阳光斜照,春风拂柳,柳如是居然看呆了几秒,心道:“他真的变了,怎么会呢?怎么一下子就判若两人?”
“徐公子说得有些道理。”柳如是回过神来,一只柔荑提着油纸伞,沉思一会儿,接口道:“可是杨柳也怕风吹雨打呐,它们在南方活得好,北方就较少了。”
“这话也不错。”徐三面色忧郁地说道:“风一吹,柳絮就随风飘散了,在我看来,其实咱们人呐,就像这些柳絮,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譬如你,身在娼门,是为乐籍,乐籍只能为人之妾,只能倚门卖笑、逢场作戏,人前笑脸,人后的泪水,又有谁知?”
“譬如我,前几年还在华亭的宗族,有宗族的规矩在、有长辈父母,钱不由自己使,家业也不由自己管。说来说去,回到原点,这春风拂柳的背后,必然要扎根于阴暗,如果它要长成苍天大树,或者百年树人,地底下的挣扎,所有的辛酸。”
“只有它自己,最明白。”
“别人,是看不见的。”
最后两人俱沉默下来。
徐三有一种孤独感,台湾作家三毛说过,只要有人跟你说话,你就敞开心扉,那就是孤独。
而徐三不止于此,他还有两世为人的孤独。
柳如是这一辈子,又何尝不是?
谁能想象她十三四岁就被周道登抱在膝盖上把玩吗?
而且这种情况,还要遭受周道登群妾的嫉妒,她一次次午夜梦回、夜深人静,都要面临生与死的抉择?
除了融入大染缸去争斗,像琼瑶的狗血剧一样斗来斗去,还能怎样?
即使,在今年,那位做过崇祯辅臣的吴江周道登已经死了,但是那些伤害,焉能抹去?
有些事情,就像女人的膜,裂开了,就弥补不了了,就算弥补上,也是假的。
几社领袖陈子龙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知己,也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正成就了柳如是“与国同生、与国同死”的价值观的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相爱相知的人,也被原配与老太太硬生生拆散,而且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是陈子龙决绝,不再留念儿女私情,那种痛,除了她自己,又有谁会明白?
那是属于她的。
徐公子说得真对。
这个时候的他们,何尝不是身不由己的柳絮?
飘飘荡荡。
纵回杨爱千金笑,不复归庄万古愁。
柳如是有很多个名字,如是也只是她其中的一个字,她叫过“杨爱”,她只记得,归家院是她从小的家。
她只知道,从小刻苦练习的,只有一件事:如何取悦男人。
直到她真正有了资本之后,柳如是才不甘心,她决心冲破这种关系,“晴空觅个癫狂处”,不甘心再为人妾,她甚至把男女关系颠倒了过来,而作出了一首《男洛神赋》。
明末奇女子,柳如是,当居其一。
在这个哀伤而又凄美的年代里,她是不断挣扎的一个。
当然,尽管晚明礼崩乐坏,柳如是的种种行为、思想、作品,必然要遭到卫道士、某些“正人君子”的攻击。
这是不用想象的。
今年为了逃避谢三宾,都把苏州、嘉兴、杭州、徽州,绕了一个圈。
……
徐三回首,发现不知何时,两行清泪,挂在了她凝脂如玉的两颊上。
“恭喜宿主!撩妹技能及格!+150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