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来酒杯,想强迫自己迎合一句喜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终只是双手捧着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苏沉也不再言语,拿起来手边的酒壶又给元淮倒上。
元淮顾不了苏沉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些了,她只觉得胸口有无尽的悲伤想要随着入喉的酒液一起融化进四肢百骸。
“匪徒”被剿灭,陈萦儿还是嫁给了唐泽。
她本以为已经算是结束了的故事突然被人以刀剑续上了血腥的结局。
她如果能快意恩仇,她该冲入皇都开平王府,去闹个天翻地覆,该剑指唐泽问他抢走一个女子的人生到底有多让他骄傲,该闯上华清山上质问那素未谋面的掌门,该将唐曦逼至角落让她说清她们和噬天盟的交易……
但是她不能,她连悲伤和仇恨都不能表现出来。
她能做的只是在自己的意识被酒精和悲伤冲垮之前对着苏沉行礼:“我,不胜酒力,恐让国师见笑,请容我告退。”
苏沉点了点头,拿起来还剩了半壶的酒递给元淮道:“这酒不错,拿上吧。”
元淮接过来酒壶,转身走到马车边,却是绕了一圈走到了另一侧苏沉看不见的地方,也不在乎是不是干净,疲惫地靠到了马车的轮子上。
她看了手上的酒壶半天,拿起来直接对着壶口喝下一大口,却没掌握好,酒液冲入了气管,在喉间炸开的酒液让她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胸口的一腔悲痛也咳出来一般。
小司渊探头看向她,担忧地道:“阿淮?”
元淮摆了摆手没回头看他,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伸手将壶中的剩下的酒悉数倒到了地上,然后随手将酒壶扔到了旁边。
白离也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被风带起来的几缕发丝,过了好一会儿,元淮终于进了马车了,带着些酒气趴到了他的身边,慢慢地缩成了一团。
他看了一眼被压住的衣服,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
旁边的人似乎真的醉了,眯着眼睛看了小司渊一会儿嘟囔道:“小司渊你先不要靠近我,小孩子不能碰酒。”
小司渊坐在那里没应声。
元淮又继续道:“小司渊,你说我下山这半年,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语气变得委屈起来:“我,我杀了人,我还运气不好,还被控制了修为,一朝回到解放前,我到底做了什么呢,我就是个菜鸡……”
小司渊不擅长这种话题,不过元淮似乎也没打算得到回应,说完之后安静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又微微起身往上面挪了挪,再躺下的时候枕到了白离的腿上。
白离低头去看她,却见后者睁着透亮的眼睛也看着他,然后他听到元淮问他:“哥哥,你其实就是天上的神仙,对吧?”
白离眼眸一凝,但看着元淮已经伸手开始拨弄他头发的样子又觉得她应该只是酒后胡言,和她之前那些油嘴滑舌的话一样。
元淮似乎有些兴奋起来了,嬉笑着道:“哥哥你是不是每天都在长高啊?”
这又是什么话?白离皱眉不语。
元淮双手捧着心口笑:“因为哥哥好像每天都在把我的心撑得更满呢。”
“……”
白离知道自己不说话是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