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昨夜喝了酒,又或者是动了气折腾了一下,唐恬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得有很多很多事一下子全涌进了脑海里,头痛欲裂。
人人都说她倒贴宋君彦。她只记得那天的月色很美。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宋君彦的一个眼神肯定。
可他呢?他给她的只有无尽的落空和等待。
她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唐恬想要从地板上站起来,但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下一秒,她跌坐在床上,眼前是沉沉的黑夜..........那一刻,她心里想着,也好,睡过去吧。睡过去就不用再想着他了,不用再去纠结那些过往也不用再感到悲伤。
但有一点唐恬很确定,她从未后悔过她在这段感情中的付出,哪怕外人看来是多么委曲求全。也许宋君彦不知道,她在对他好的这个过程中她也得到了许多快乐。她生来是被抛弃的一个人,从未知道自己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而宋君彦教会了她,她也是可以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的。
但是够了。快乐是有限的。她终于清醒过来了。想要不被抛弃那就自己先走,四岁的时候她没有选择权,那么现在她二十一岁了。谁也不是非缺了谁不可,没了宋君彦她可以活得更快乐,更自我。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唐恬睁开眼,发现头上盖着一块冰毛巾。
李阿姨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织毛衣。她的女儿在北方上大学,她说过那边很冷,今年冬天要给她织几件毛衣。唐恬有时候看着李阿姨就会在想,如果她是出生在一个正常的普通家庭里该有多好。她家可以不富裕,但是她的爸爸妈妈一定是爱着她的。
她多么渴望有人爱她啊。
“李阿姨.......”唐恬坐起来,觉得口里渴得慌。
“哎呀恬恬你可算醒了,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李阿姨连忙过来,给唐恬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刚才医生已经来家里看过了,给你开了点药,你现在吃吧。”李阿姨倒了一杯温水过来,一脸担忧。“恬恬现在感到好点了吗?”
唐恬就着水把药吞下,苦得皱起了眉。
“别担心,我好多了。”
“你啊你。”李阿姨忍不住絮叨起来,“你说你闹脾气干嘛折腾自己的身体!还收拾起行李来了。先生回来看到会多生气呢!我已经通知先生你发烧的事了,先生今晚就会赶回来的。你们好好聊聊,你也别再和先生闹别扭了。”
“我不是在闹脾气。”唐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李阿姨却似乎一点也不信的样子。唐恬也不再多言。她闭上眼睛,这一次她对宋君彦回不回来一点期待也没有了。
因为一次次的期望落空是会累积的。她现在对宋君彦,只有失望。
这一夜过去,唐恬醒来后出了一身汗,烧果然退了。
宋君彦一夜未归,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唐恬心里想,很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过去她生病脆弱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他甚至对她要离婚的传话都没有一点回应。
也许他根本就不信吧,还和李阿姨一样,以为她在闹脾气。
李阿姨出去买菜了。唐恬坐在餐桌上给她留了个字条。
其实她现在最不舍的就是李阿姨了,因为她是真的待她好的。
这世界上待她好的人,她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唐恬走了,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没来由的轻松。
她自由了。
*
舒曼语来接唐恬到自己家。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舒曼语帮忙打开后备箱,见唐恬就背着个双肩包,拉着个小型的登机行李箱,顿时惊呆了。
“嗯。”
“我知道你不爱花宋君彦的钱,可是你在宋家三年了,宋君彦就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吗?”
一路上,舒曼语义愤填膺。
“无所谓了。”唐恬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宋君彦连一朵花都没给我买过。”
舒曼语睨了一眼唐恬,干净的脖颈,光秃秃的手指,她素净到一个珠宝都没带。
“真不是我说,谁会信你们去年就领证了啊。宋君彦连一枚钻戒都没给你买。”
既然唐恬要离婚,舒曼语也不介意给他们的破裂再添几把火——她早看宋君彦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能力出众仪表堂堂就高高在上的样子。
唐恬完全有能力值得更好,更珍视她的男人。
“没事,恬恬你现在好好在我家休息。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日后我们再好好规划下你未来的路线,甩掉那个渣男独自美丽不香吗?发展自己的事业成为巨星不香吗?其他听话的小奶狗小鲜肉不香吗?姐通通给你搞定!”
唐恬转过脸来看着舒曼语那一副高昂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真好,她还有个这么好的闺蜜。
在这个世界上,她也不是完全无依无靠的吧。
“不过你说,你就这么走了。宋君彦会有什么反应啊?”舒曼语打心眼里好奇,甚至有点期待宋君彦生气的样子。
“他不会在意的。”
唐恬抿了抿唇。
这些年在一起,她了解他。
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离开的。
*
宋君彦去香港出差了三天,飞机刚刚落地南城。
他一坐进车,前排的阮思怡便递过来一份资料。
“宋总,今晚西岳楼,七点有个饭局。”
“推掉。”
宋君彦翻了翻材料,随手放在了一边。
阮思怡愣了一下。“可是今晚这个饭局挺重要的,我们的合作方陈总也会出席。”
阮思怡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个废话,宋君彦难道不比她更清楚今晚的饭局有多重要吗?
“我知道。”
果不其然,宋君彦皱起眉,摘掉金丝眼镜揉了揉鼻柱,冷冷说道。阮思怡呆呆地看着他,她最喜欢宋君彦做这个动作,浑身散发着禁欲主义的超A气息。他的确长得太好看了,是那种疏离的好看。可正是因为这份疏离,才让人更加欲罢不能。饶是在他身边工作两年了,阮思怡还经常有心动的感觉。她仓促地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宋总今晚怎么安排呢?”
“回家。”
“哪个家?”阮思怡眨眨眼,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还有很多个家吗?”
宋君彦抬起眼皮,徐徐淡淡地扫了阮思怡一眼,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