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无聊，”妖王叹道，“当年你把我关进去的时候是这个表情，如今你要死了，也还是。”

阮无痕知道这个疯子眼下怕是自己死也要拉着云渊一起，于是又换了一种策略，语气缓和了不少：“妖王殿下，您贵为妖族之王，实在不必如此舍身，若是仔细想想，您这样的人物，日后翻云覆雨一手遮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要在这里委屈了自己？”

阮无痕这等转眼就变脸的做派引起了妖王的兴趣：“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可嘴上这么说着，他手上没动，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嘴脸，他柔声道：“云渊，这徒弟给你真是瞎了，若是在我手下，日后肯定是一个统领一方的大魔头。”

“可惜，”他道，“你我要死在一起。他没这个机会了。”

这话像是最后的诀别似的，妖王自掌心飞出一物，金光闪闪，小巧玲珑。

那是妖王的内丹。

在场之人脸色骤然一变。

妖修若是达到一定的水准，便会有妖丹这东西，类似于修士的丹田，一只妖浑身上下的妖气都在里头了。妖王这个水平的妖，妖丹是最顶级的一批，若是自爆……大概不亚于一场小核爆炸。

……无力回天了？

阮无痕头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他扪心自问，他今日就算是有着笑念潮那样的实力，也不至于就在这眼睁睁看着，除了动动口舌搬个救兵，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那不是别人，是他的师尊，是他……舍不下的人。

难道天道要用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你还太弱了，你还不够强么？

他已经知道了。

那金色妖丹耀武扬威的躺在妖王的手心里，缓慢的浮动着，那光便有些过分刺眼了。

“哟，这么多美人呢？”

一道不符合气氛的轻佻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的主人一步三晃，目光十分放肆在一个人身上舔了又舔，好像觉得这儿的每一个都十分合心意，挑花眼了。

赤殊皱皱眉：“怎么衣服都破了，还伤了？这谁舍得，造孽呢。”

他像是没察觉现场的紧张气氛似的，旁若无人的替阮无痕擦干了手臂上的血迹，埋怨道：“怎么又受伤了，叫人家心疼。”

这狐狸说话做事不看场合，阮无痕正想让他一边呆着去，却听妖王语气颇为复杂的开口了：“……赤殊？”

赤殊这才看他，吃了一惊：“这不是……他们说的妖王就是你？”

他说的话的语气有些莫名，有点类似于“哎怎么是你你也配当妖王”的意思，阮无痕虽没判断出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也忽然察觉了这是个好机会。

妖王：“真是没想到，你离了我父王那么多年，就跟人类混在一起？”

赤殊：：“瞧您这话说的，我也没想到，您父亲那老东西最后就选你当了继承人。”

两妖一来一往，唇枪舌剑，即便妖王皮相不错，赤殊也不见了那副见到美人就头晕的毛病，而妖王也正常了不少，那股拉着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的疯劲儿也没了。

“你手里怎么还挟了个美人，”赤殊皱眉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妖王忽然笑起来：“若寒君，听到了么？这狐狸说您是温香软玉，说实话，本王也这么觉得。”

云渊掀起半边眼角，漠然地看他一眼。

就是这个眼神。

妖王忽然低声笑起来，因着这个眼神，他足足困了三百年，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妖修有了心魔，多新鲜啊。

他不再犹豫，掌中妖丹光芒大盛。

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