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姐,”夏荷轻声问,“睡不着吗?奴婢这就去点一炷安神香。”说着就要动步。
“不用麻烦了!”柳如烟伸手拉住她,“还嫌我睡得不够多吗?倒是你们几个,整日守在这里,想必吃不好睡不眠。我没事了,你们几个赶紧回房歇着吧!”
“这……”夏荷面露难色。
“明儿一早你还得替我请郎中呢!不好生休息,难不成让我自己去吗?”柳如烟故作生气。
“好吧……”夏荷便不再坚持,对着春桃秋菊使了使眼色,三人相继走到隔间里,和衣而眠。
待屋子里安静下来,柳如烟深深地叹一口气,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自己真要死了吗?
“可我不想死啊……”柳如烟想着,“虽然我在这世上已经了无牵挂,但我还是想好好活着,画好看的漫画。我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
“虽然……”柳如烟辗转反侧,“每次受到叔叔伯伯们的辱骂讽刺时,我总想着‘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就痛快了’,但是……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胡言乱语的,当不得真!”
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柳如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就算再怎么受挫,也不该随意对待自己笔下的人物,他们不仅仅是冷冰冰的纸片人,更是自己的孩子,需要小心呵护。在画中世界,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
“柳如烟啊柳如烟,是你亲手杀死了你自己!怨不得别人!”柳如烟想到这,真是哭笑不得。
该怎么逃离画中世界回到现实?莫非只能逆天改命?
这一夜,柳如烟丝毫没有睡意,她撑着虚弱的身体,硬是捱到天明时分,她害怕自己会一睡不醒,就此死去。
天刚亮,夏荷就遵从柳老爷的吩咐,出门去请郎中,临走前,不忘拿走那方染了血的手帕。
郎中很快请到家中,和柳老爷稍稍交代几句,随后在丫鬟的指引下走进柳如烟的房间。柳老爷,柳夫人,以及柳老爷的妾室也都紧随其后。
夏荷放下帐幔,郎中隔着帘子替柳如烟号脉。
柳如烟隔着帐幔打量冯郎中,见他年纪不大,长得白白净净,倒像个书生。她不免心里打鼓。
“这郎中靠谱嘛?”
“先生,小女这病……”柳老爷见冯郎中久久没有做出诊断,忍不住开口询问,询问声打断了柳如烟的思绪,她也屏气凝神,等着冯郎中回答。
然冯郎中并不回应,反倒开口问帐幔内的柳如烟:“姑娘近来可有出过远门?又或者,可曾看过其他郎中?”
“先生您说笑了!”不待柳如烟回答,柳老爷急不可耐地接话,“小女自小体弱多病,别说出远门,就是这院子,也不曾踏出过几回。郎中倒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就是这病……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先生有何高见?”
只见那冯郎中再次伸手,替柳如烟仔细号了号脉,沉吟许久。
“这就怪了!令媛这脉象着实奇怪。半月前我曾替她号过脉,那时脉象紊乱气若游丝。今日再探,这脉象却十分强劲稳健,与常人无异。”
“如此说来,小女有救了?”柳老爷追问。
“这……”冯郎中摆首,“令媛身体虚弱久病在床,如今脉象突变,她恐难承受。”
说罢,又侧身问柳如烟:“姑娘近日可否有咳血或者呕吐现象?”
柳如烟心里一惊,瞅一眼站在床边的夏荷,只见夏荷低垂着头没敢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