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默不作声不置可否,她想起街坊邻居对自己身世的议论和嘲笑,再联想起柳老爷对待她的态度,她的心凉了一截兴许,街坊邻居所言不虚,我……哦不!是那画中柳如烟,她真的不是柳夫人与柳老爷亲生的孩子。
夏荷还在哔哩啪啦说着什么,柳如烟全然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机械地跟在夏荷的身后,朝着柳夫人的房间走去。
离柳夫人的房间越来越近,柳如烟手中的衣衫也越发重了。她心道不妙,于是停下脚步,对夏荷说:“夏荷!我突然有一点头晕,你先扶我回房,待身子好些了,再来看望娘亲,免得她再为我费神。”
“小姐你没事吧?”闻言,夏荷随即扶稳了柳如烟,面带关切,小声埋怨道,“你身子弱,怎能随便出门到处乱跑呢?”
柳如烟笑笑,没有说话。
夏荷只好扶着她折返,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好生歇息。待会,奴婢命人把午膳送来。”夏荷将早晨支起来的窗户挨个关上,“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奴婢们去做,可别再随意走动,仔细伤着身子。若是你有什么闪失,奴婢们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呵……我算哪门子的小姐……”柳如烟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柳家嫡女”的身份实在可笑,忍不住冷哼一声,嘟囔着,“说不准,我这条命还不如路边的野猫野狗矜贵。”
“小姐,你说什么?”夏荷关好了窗户,走到柳如烟身边打算替她宽衣,“要不,奴婢去请郎中吧?奴婢瞧着小姐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不必了,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柳如烟轻轻推开夏荷的手,“夏荷,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好吧。”尽管夏荷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做奴婢的,自然主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小姐,我守在门外,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柳如烟点点头。
夏荷转身离开前,瞥见柳如烟放在床头的那件衣衫适才柳如烟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件,她察觉到有一丝的异样,却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柳如烟似乎看出了什么,匆忙将那件衣衫往枕头下挪了挪。
“出去吧。”
“是!小姐。”夏荷收回目光,换回平素低眉顺眼的模样,她深知,作为下人,需要时刻揣摩主子的心思,学会察言观色,不该知道的事,打死也不要好奇,更不得打听。不该说的话,更是半个字说不得。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也就便越安全。
夏荷来柳府十多年,可以说是和柳如烟一同长大的。柳如烟待她也很亲切,不似寻常的下人,很多时候更是亲如姐妹。但夏荷心中明白,主子便是主子,奴婢便是奴婢,这层关系横隔在二人之间,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主子和奴婢之间的亲密关系,是十分薄弱的。它完全取决于主子的心情,开心了,你便是她的兄弟姐妹,不开心了,她的一句话也就决定了你的生死。
夏荷深知这些道理,她活得清醒,却也小心翼翼。待柳如烟有敬有爱,亦有所畏惧。
那件衣衫里藏着什么,柳如烟又有些怎样的秘密,夏荷不再好奇,也不敢好奇。她走出房间,轻声带上门,走到墙角边坐下,微微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