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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殿试风波

夏樊心想,以往的殿试都只是口头提问,怎么这回突然改了。准备好的场面话看来也无法说了。她打开黄绢,发现这题目并不偏怪,而是常见的治国问题。她想了想,条分缕析地解答着。

半晌,等众人全都停了笔,仙官才向天帝禀告,天帝阖着的眼睛缓缓张开,目光里有一丝期待。“按顺序呈上来吧。”天帝的话让夏樊心中有些不安,答卷按顺序呈上,如果前面的人比她答的好,自己可就危险了。她转念一想,本来也只是想进入前十,让陛下注意到自己,好打听母亲的事,现在陛下已经记住我了,打探到消息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能不能谋得官职倒不那么重要了。夏樊安慰着自己,却不知一切在她觐见的那一刻就不再受她控制。

天帝按顺序一一查看答卷,众人期待的目光仿佛鱼跃水面,按捺不住,但天帝威严气势平静无波,棱角分明的脸庞像一尊雕像,唯有那明亮的眼眸随着答纸转动着。夏樊看了看殿侧的计时钟,这才过了一刻钟,却仿佛沧海桑田,山川剧变。“大家答的都很好,但是有几个人视角独特。甘支,说说你如此作答的理由。”

天帝抬手指了指甘支,侧身靠在御座的扶手上。甘支立刻揖手鞠躬,语气中难掩激动:“启禀陛下,小仙以为,武力乃震慑四方的根本,各界势力,想要自保,出现矛盾时平等谈判,不被欺辱,必须有一定的武力,但这武力又不能对本界实力损耗太多,因而必须找到合理的比例,这样才能保证国泰民安。”天帝听完他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捋了捋袖子,没做评论。他转脸冲萧深抬了抬下巴,“那萧深,你呢?”他便上前一步,低头揖手:“启禀父君,儿臣认为,天下之事,贵在平衡,各方势力平衡,各界发展平衡,才能和谐共生,如若一家或个别独大,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会乱。”

“嗯,听上去不错,但如你所说,各方平衡,朕这个天帝,是不是谁都不能动?空有一个架子。”天帝不辨息怒,仿佛这话不说他说的。萧深再禀:“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平衡各方,但父君是执子之人,如何平衡,全靠父君一人。”

天帝听他这么说,用手轻轻敲了敲御座的扶手,笃笃的响声,听得众人有些心惊。“你倒是识时务。炎真,说说你的理由。”天帝伸手,一旁的仙婢便递上一盅茶水。他竟然也在这里,夏樊有些意外,他跟甘支一样,挑战成功了?于是她竖起耳朵等着炎真的答案。“启禀陛下,小仙认为,治国有序,文武都不可缺,但两者所用之处不同,不能简单以平衡二字论。用对地方才能保证长治久安。”他面色不改,仿佛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天帝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立刻站起来说:“讲的有道理。你们三个人都很有个性,如果给你们相应的位置,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才是真正的有能力。你们先退下,结果稍后给大家。”天帝挥了挥手,殿中立着的几人立刻揖了揖,然后缓缓退下,夏樊有些迟疑,这就结束了?她依依不舍地跟着众人离开了。

出了殿门,夏樊便被人拽住了,她侧身一看,是炎真。“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撒手。”夏樊生气地甩了甩胳膊。炎真虽然放手了,但仍然紧跟着她,他一脸坏笑,“你拒绝了陛下的赐婚,是不是因为我哥?”夏樊白了他一眼,“切,怎么可能?你可真会自作多情。”炎真立刻摸了摸下巴,指着她说,“那好,我回去就告诉我哥。”不等夏樊搭茬,他就立刻消失了。夏樊十分无语,虽说不在意炎耀的反应,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炎真告诉他,他肯定会来找自己,真是头疼。她狠狠瞪了一眼炎真离去的方向,施法准备回奕清宫将今天的情况禀告师父,却被一个柔柔的声音打断。“拜见夏樊姐姐,我是晓雾宫闻人倩,刚才在殿上听见陛下说要给姐姐赐婚,恭喜姐姐了。”闻人倩柳眉星目,她的笑容尤为特别,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照亮,这女人真美,夏樊有些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回答道:“没什么,多谢妹妹关心。我还有事,先不跟妹妹聊了。”说罢,她冲闻人倩点了点头,就施法离开了。“哼,摆什么架子,不过是个凭关系得到重视的。”闻人倩脸色一变,周围顿时凝出了霜花,她心情一不好,就控制不住灵气外溢。她本想跟夏樊拉拉关系,以后如果共事也好有个照应,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刚才那个与她拉拉扯扯的男人,似乎叫炎真……”闻人倩若有所思,走了几步,消失在原地。

“师尊,我回来啦。”夏樊大声吆喝着,告知了易清今天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听着听着,易清的神情从眉开眼笑变成冷若冰霜,“樊儿,你太莽撞了,跟天帝透露身世,并不是好事。况且凌波仙子不是你娘,而是你师傅,她殒身之时将你托付给我,我才从她手中接过你,成为你的师尊。这些事我都告诉过你,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为师,而是相信自己的记忆呢?”易清说完,手扶着额头,神情沉痛。“师尊,对不起,我当时一冲动,想跟天帝套近乎,才这么说的。”夏樊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另有想法。易清起身,背对着她说:“如今,只能这么认下,欺君之罪不是好担的,而赐婚之事,能拖就拖吧。你现在有看中的男仙吗?”夏樊低着头,心一横,沉声说:“徒儿并无心仪之人,但流觞族炎耀却总是缠着我,因为我在玉泉峰修炼的时候,不小心用掉了他积攒的灵湖。如果天帝一定要赐婚的话,可以拿他先顶着。”易清听了,沉吟半晌,转过身来对她说:“樊儿,女孩子家要细心些,你上次要俸禄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灵湖赔他便是,终身大事,还是要谨慎些,不能随便搪塞。最近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好好准备以后的修习吧。”说罢,他有些体力不支,慢慢坐下,栗色的双瞳像重重夜幕,笼罩着阴影,看向一边。夏樊见他不再言语,立刻拱手道:“是,谨遵师尊教诲,徒儿告辞。”

夏樊回到凝香小筑,感觉有些迷茫,今天殿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得个一官半职。母亲的事要怎么查呢?对了,还有历夏前辈,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如现在去查探一下。于是她没多想,施术来到了许慧殿。殿前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看来师尊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加强守卫。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殿中,使出破阵术,凭着记忆进入了历夏所在的那个空间。她轻车熟路地向里走着,历夏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夏樊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夏樊正想再往前走,却被历夏喝止。“这里被易清加固了,我没看出来他使用了什么术法,要想救我出去,恐怕需要更加谨慎,再探听些消息。你再往前走,就会触发结界,我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你就站在那吧。”历夏说完,冲夏樊慈爱地笑着,她感到莫名的熟悉,似乎自己就期待着这种联系,她甩了甩头,心想,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觉得前辈像家里人。她呆愣片刻,才缓缓说道:“前辈,别怪我来的晚,我之前去参加群雄会了,拿到了第十,以后可能会有任务在身,不能经常来见前辈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远距离跟前辈联系呢?”

“办法是有,不过你得小心运用。我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被易清监视着。你拿我给你的那颗珠子,对它施放传声术,我就能听见,给你回话了。”夏樊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试试。”历夏想出声制止,她却已经施法来到空间外,又拿出隐珠放出传声术,“前辈,能听见我声音吗?”珠子中传出历夏的回答:“能听见,你先回来吧。”夏樊兴高采烈,收了传声术,正准备回到隐秘空间,却忽然看见橙光一闪,隐珠脱手飞出。她连忙追过去,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呢?这颗珠子又是什么来历?”原来是夏楚师兄。夏樊心中一惊,却无赖地笑着说:“师兄,这是我在玉泉峰捡来的,想试试夜里能不能照明。”夏楚神情冷峻:“你休要胡扯,我听见你对着珠子说话了。”夏樊大骇,糟了,我该怎么说。“不说是吧,那你就对师尊说吧。”他作势要走,夏樊立刻拉住他:“师兄,好师兄,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师尊啊,我其实,是在跟喜欢的人说话呢。”夏楚听完,很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看她一脸紧张,双颊绯红,便有几分了然。“你这月下传信的习惯,是不是跟凡间话本子上学的?真是无可救药。”他这才从夏樊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说:“别在来禁地了,师尊虽然宠你,但你现在在群雄会榜上有名了,不能再像以前想去哪就能去哪,要不然,我再帮你回忆下你上次挨的罚?”夏樊心中的怒火让她呼吸急促起来,拳头就要发起冲锋,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本来今天就是偷偷过来的,闹大了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于是她哼了一声,御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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