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对现实再多辩解几句。但最终他只是扭过头,说他知道了。
车子熄火,停在了路边。远方的灯火在亮着,于夜色中描摹着富丽繁华的城市夜景。
“你直接背着老人跑起来吧。那样更快些。”莫思宁想了很多,但看着虞泽和老人又觉得无法将那些思绪说出口。
虞泽背起老人,“锚定。”略带凉意的晚风发出一声轻叹。蓝色的盔甲如极光之河流淌在漫漫长夜。郊外的夜空没有闪烁着微弱光亮的晚星。虞泽对此很是习惯了。边缘区的孤儿不被星星所注视。他们活在黑夜中的双眼也不会为此痛苦。
但虞泽不一样,也许是过于幸运,又或许是过于不幸。总有火光会在他的眼前亮一下。那弱小却温暖的烛火试图照亮他,却每每都被晚风吹灭,只剩下短短几分焦黑的烛芯。
风在呜咽着。孤独的郊外公路,连一辆车也不愿行驶在其上。将灭的路灯对着自己细长的影子自艾自怜。虞泽执着的朝缥缈虚幻的城市光影奔跑着。
但那繁华的光影离老人太远,照不进那对空洞的眼眶。能照进老人心底的只有近处的蓝色光芒。他回忆起之前给虞泽上课的光景。虞泽是个好学生。很多次他只是想随口讲点小知识,但看着虞泽听的那么认真,就忍不住会多讲些。为此,他还特意去找了块旧黑板给虞泽上课。
餐桌上的旧闹钟也是,他之前就随意的摆在那里。每天醒来看一眼时间,就去捡垃圾,然后回来,看一眼时间就去睡觉。对没有意义的日复一日,闹钟不过是个陈旧的摆设。直到虞泽来了后,闹钟才派上了真正的用途。他就像以前考他的学生一样,给虞泽限定时间去考试。
老人想起自己作为诺克斯总学府教授的时光,疲惫的心也得到些许藉慰。
老人知道他的妻女早已找不回来了。但他不愿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才会拖着残躯喝着酒在诺克斯十八号行星,这个边缘垃圾场待了整整七年。
七年啊,真是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除了书架上满满的书,他和其他的拾荒者已经没有了区别。甚至到前些年他买书都不是为了看,只是为了记住曾经有个意气风发的教授活过。
“我可没骗你啊。虞泽。”他真的是诺克斯总学府的终身教授。
“哈?”奔跑着的虞泽气愤的骂道:“你还有脸说啊。给我扪心自问,你究竟骗我多少次了?前天你还骗我说有鱼可以飞到天上去。等我好不容易信了后,你这人就拍着桌子笑的贼大声。”
老人又尴尬又气。“你这不尊师重道的混账家伙不也把我的酒瓶都给摔了。我当时心都要碎了,也没看到你停手啊。”
“你活该。我还给了你点面子没都摔完。”虞泽威胁道:“要是你死了,以后我上坟专挑你讨厌的青椒罐头。”
老人感觉自己可能会被虞泽气死。他幽幽的说道:“你就不怕直接把我气死吗?”
虞泽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那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