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若是老汤米没有凝视着阳光下呈现琥珀色的酒杯,沉浸于自己的感伤之中。他就能注意到虞泽仿若燃烧的黑色瞳孔和他带有轻浮笑意的嘴角有多么不搭。
虞泽的双眼就像是个错误的程序。跟他伪装的言行举止不协调,会出卖他的内心。
嘴角勾起,轻浮的谎言对他人赞美的动听悦耳,但那张嘴的主人若是有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就不会有人相信嘴的讨巧,对其放松戒心了。
这就很麻烦了。
虞泽不喜欢让人看到他的眼睛,有一重理由就是他人能从他的眼中鲜明的知道他是否赞同或是反对一件事情。他认为老汤米的故事充满了错误。到处是需要他用修正带去涂改的地方。
但他的直觉也在警告他,诺克斯,这个制造出他的国家,它的扭曲亦是如树根般盘根错节。
蜘蛛们在阴暗潮湿的土壤上跳跃着,在树根间盘踞结着网。而他而在眼的蜘蛛下就像只发着蓝光的萤火虫。
冒然行动,不过是在冲破一两层蛛网后便精疲力竭,变成蜘蛛们的美餐。根本触不到诺克斯这颗大树的根系。
他要更加的具有欺骗性才行。适当的时候也得和蜘蛛们合作。
玻璃杯壁上的老汤米看着自己因衰老而日渐浑浊的瞳孔。因烟,酒,压力,不正常饮食而肥胖的身躯也早已不复青年时的飒爽。
他看着酒杯上丑陋的自己,太阳西沉,光线的变化让山羊伥那张诡异阴狠的羊脸和他那如恶魔般突起的羊角从酒杯中浮现,他揉了揉耷拉的眼皮,酒保打开了灯,笔直照下的白光让他幻视到当初对诺克斯旗帜起誓的自己。
酒被一饮而尽,老警卫汤米举起酒杯,敬给当初的自己。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听着,这只是一句疯话。这颗星球最早是送给某位开国星际探险者的游乐场。我们,你们,”老汤米指指自己,又指向虞泽。“都是提供给他和他的家族的游乐设施。”
宰了他。虞泽捏紧灌着黑色碳酸饮料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为了掩盖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猛的喝完碳酸饮料。柠檬的酸苦和老盐的咸涩沙粒感被甜味的主调调和,只剩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是一款很适合在炙热阳光下解渴的软饮料。
虞泽笑着说:“不是吧,这未免也太疯狂了。”
“那个小男孩全家,都是在夏日的狂欢派对中死去的。”老汤米又点起一支烟。“边缘区的你可能也听说过。中心区每年夏天都会举行长达一周的狂欢派对。圆球之塔每晚也会四面燃放礼花。”
虞泽想起酸雨夜远眺到的中心区花火。心情变得极糟。他想放下刘海。但想想只是低下头,用手指点点杯壁说道:“呃,饮料我能续杯吗?”
老汤米对这年轻人很无奈,他好不容易打算讲点重要的往事。这人怎么只想着喝汽水。算了,这样也好。要是虞泽太认真他也会担心,毕竟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当个都市怪谈听听才是明智的选择。
“续吧续吧。酒保,再给他来盘小吃,记我账上。”老汤米摇着头说道。
虞泽震惊的看向老汤米,他本来都做好被奚落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人真是个好人啊。居然还请他吃小吃。虞泽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看着酒保把炸的金黄的酥肉他的心情很快就变好了。他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的谢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