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啊!”
“就是,”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样,道,“对你而言,就是把你当成妓女一样取乐,对我而言呢,就是把我当成了**!”
“……”
他不解释还可,这一解释,我不仅没明白,反而更疑惑了,因为他说的“妓女”、“**”,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有鱼,白郎中回来了,叫你赶紧过去一趟!”一个村里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要去一趟医馆,”我起身道,看了眼男孩,想起了欺负他的那些女人们,又加了一句,“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嗯!”男孩立即道,欣喜一笑。
到了医馆,里面已坐满了人。
听到了脚步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到我和男孩的身上。
此时他们安静得出奇,似乎正面临一件极其严肃的事,看向我二人的目光中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惶恐,因为我嗅到了算计的味道。
“你来了?”村长的声音从人堆里响起,循声望去,我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间的白衣老者。
见我看过去,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闪着,他的异样,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夜他穿的,也是这件看上去纤尘不染的白袍,可是做的却是与纤尘不染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虽然我至今都没有彻底弄清楚“陪睡”的含义,但从男孩口中我知道了,那是比让人去死更肮脏、更可耻的事情。
“嗯。”
不过,我显然高估了他的羞耻心,片刻后,他便恢复了一派淡定的从容。
“有鱼丫头,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以一村之长的姿态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继续开口。
我答应过他,只要他不把小男孩赶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当然记得。”点了点头,我道,不知道今天他再次提起这件事是想做什么,思及昨晚的事,我忙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和昨天晚上一样让我陪睡,做什么都行。”
话音一落,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村长的脸上,那目光像当初误会我时一样,有惊讶,有诧异,还有鄙夷,只有男孩一个人大惊失色地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
“大傻瓜,那你有没有……”男孩脱口惊呼。
“没有。”
村长没有立即回应,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五颜六色的,煞是精彩。
“你说昨天晚上我让你来陪睡,请问有谁看到了?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不要信口雌黄。”半晌后,他方才缓缓开口,脸上的慌乱被镇定所取代,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听到他的谎言,我方知道他的“胜券”是什么,不禁冷哼一声,道:“信口雌黄的那个人是你吧?”
“呵呵,”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他抬头扫视过目光凝聚在我们二人身上、目光各异的村民们,缓缓开口,“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见他如此嚣张,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从来没有过的嘲讽和冰冷的目光将他凌迟着。
这是我自诞生以来,第一次与人类对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与其说此时的沉默是在等着看他自圆其说,不如说是在等着他怎么穷追猛打。
“你说我昨晚让你来找我了,有谁看见了?”他从容开口,眼睛里却闪烁着只有我能看懂的阴险和狡猾。
“是你让我……”
刚开口,便被他又一句质问打断:
“你总不会说,我是让你闭户后来的我家吧?”
“就是这样!你就是让我闭户后去的你家!”我大声道,为终于成功反驳出来而欢欣鼓舞。
但还不等我得意,他的话就像冷水一样兜头而下:
“哈哈哈,闭户后去的?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陪我睡一觉连命都不要了,还是你自己就是个傻子?”
此话一出,不等我反应过来,村民们的讥讽已轰然响起,这笑声就像一根铁棍迎头砸下,把我心中的不甘统统砸了回去。
这对我不加任何掩饰的讥讽,已经明确地表明了他们的立场,纵然我真的傻,也从以前他们围攻我的经验中得知,此事已没有了任何转圜的可能。
我毕竟,从未真正地成为过这个村子里的人。
“你觉得陪睡比命更重要?”见状,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不容分说地反咬了一口,“还是来了这么久,不知道晚上村里妖怪横行,或者,你是在闭户前来的,但隐身了,所以别人都看不见?”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强词夺理,但不知为何,听上去却很是有理有据,让我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你是昨天下午来找我的!我师父看见了,他可以作证!”我急道。
“呵呵,你是实在找不出诬陷我的理由了吗?”不屑一笑,他道,那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让已经被他反击成功大半的我的心上一凉。
我知道,他已经像之前一样,想好了那令人无迹可循的强词夺理却又有理有据的说辞。
“看个病,也看出事儿来了?”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大声道,“难不成,以后我连药房都进不得了?”
“你……你胡说!明明不是这样的!”第一次面临这种状况,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知道他说的是错的。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在闭户后去找他,为什么一听到敲门声就忙不迭地把我拽进去,他不是怕妖怪,而是怕人,怕自己做的坏事被别人发现。
在决定作恶之前,他已经提前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姜,还是老的辣。
他说的对,我就是个傻子,是一个被人卖了还浑然不觉地替人数钱的傻子!
“不是这样的?”轻蔑一笑,像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一样,他不无得意地转过身,对坐在角落里的师父道,“我去看病,你师父也看见了,你问他,我是去看病了,还是去调戏你了?”
对被他蒙蔽双眼的其他人来说,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足以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但在知道实情的我看来却全是多余的。
如果所有的证据只是为了帮助罪犯很好地掩盖罪,那就不叫证据了,而是助纣为虐的赃物。
“看病!”似乎也觉得这话问得很多余,师父道,却不是替我不平,而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好像我给他丢了多大的脸一样——
他认为的多余,和我认为的多余,显然不是一个多余。
原本凉了的心,如结了冰般,直接凉到了底——
师父终究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师父,无论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帮了多少忙,出了多少力气,只有在他受到连累的时候,他才会记起,我是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