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有个声音提醒我道。
死亡之窟虽名为窟,但女子结界所笼罩的范围,却不仅囊括了一座数千尺高,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石窟的山崖,还包括了山崖前方一块数尺长的空地。
而死亡之窟位于山峰之顶,此时我站在石窟前的空地上,举目四望,正好居高临下,可以俯视四周的景色。
月光皎洁,从点缀着几片青黑色云彩的天际倾泻而下,如霜如绢,描摹出了山峦和树木绵延无际的轮廓。
夜风萧萧飒飒,掀起松涛阵阵,起伏如潮,在其拂过万水千山,带着山石的冷,河流的凉,树叶的清凉扫过山顶的时候,那股凝聚在一起的、浓重而沧桑的寒意,迅速吹散了只穿一件单衣的我身上的温度。
从未像今日这样,独自一人、居高临下,看到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广袤的风景,才发现,天地是如此的寥阔,我是如此的渺小,而对从前的我而言,整个世界,也不过兔熊和我两个人罢了。
没有了兔熊,独自面对如此广袤的天地,一股孤独寂寥之感油然而生,还缠绕着,几丝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悲伤。
我以为有了兔熊,我便可以忘掉所有的悲伤过往,然而我终究连兔熊也失去了,于是,旧的伤疤和新的伤口叠加在一起,不仅没有消弭,反而让那份从未真正消失过的悲伤变得深沉了几分。
对,是深沉,而不是深重。
当旧的伤痛已成了不再鲜活的黑白色记忆,它不会再让人泪流满面,而是会让人轻浅的心境,在领悟中变得深沉。
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我用力地紧了紧身上的单衣,这自诞生之日便穿在身上的,那件上金下红的连衣裙,只有枯叶般薄薄的一层?,早已被寒风浸透,不仅没带来一丝暖意,反而晤得身上更凉了。
回那个山洞吗?虽然,里面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生死与共、亲如手足的它了,但至少还有温暖的火堆,香喷喷的饭菜,和暖和的被褥。
至少,我还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享受着它习惯成自然的、不自觉地让别人沾光的好——
在没学会生火和做饭之前,我不能不考虑后果、孤注一掷地去冒险,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地被活活冻死或者活活饿死,为了“母亲”临死前的遗愿,为了与这暴虐无道的宿命全面开战,我一定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