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此时的我,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闭上眼睛,不去想自己伤得多重,不去想自己还能不能起来,不去想自己能撑多久,不去想自己会不会死……
不去想,一个女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大路中央有多么窘迫羞耻,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何时恢复知觉,何时有了力气,何时再回家。
穆大娘她们,一定在家里等着我呢吧……
思想一放空,心湖归于平静,四周的嘈杂变得轻轻浅浅,似拂面而过的风一般,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或许,死,便是这种感觉吧。没有失去一切、灰飞烟灭的恐惧,而是放下过往、归于混沌的安详。
“让开!让开!”车夫的呼喊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行人纷乱躲避的脚步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迅速逼近的声响如一个惊雷在心中炸响,我用力动了动身子,身体却未移动丝毫;试图调动体内的寒气,可那寒气就像支离破碎的镜子,再也聚拢不到一处。
我成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残废,一块坐以待毙的俎上鱼肉,这一生中,我第二次感到绝望。
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夹杂着车轮的马蹄声带着死神的影子迅速逼近,濒死的恐惧让我快要窒息,此时我才蓦然发觉,原来,我既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望着已奔到眼前的骏马,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
四周响起一阵尖叫声,在骏马的前蹄将要踏上我脑门的瞬间,它乌黑的眼睛映入我的瞳孔,我知道,它在看我,而此时,我也在避无可避地注视着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马蹄停在半空,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勒住,我微怔,顺着马蹄向四周看去,只见马、车、车夫、行人……皆保持着马蹄即将踏碎我脑袋那一刻的动作神情,一动不动,似乎被施了定身法,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刚刚那一惊险的瞬间。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是别人被定住了,还是时间停止了,亦或这些只是我临死前产生的一个幻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除了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声响,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的幻觉还没有消失?
莫非,这不是我的幻觉,而是时间,真的停止了?
可是,为什么我可以动?
不管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动,在这四周的一切都被定住的千钧一发之际,我还是先保命要紧。
想到这里,我急忙起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刚刚连闪躲都做不到的我,竟在自己的努力下,将身子挪出了马蹄和马车的碾压范围。
两个车轮之间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从马蹄下挪到车下,刚松了一口气,一阵劲风陡然从身上擦过,车绝尘而去,四周恢复了之前的喧嚣热闹。
“这个乞丐真是命大啊!”四周传来路人的议论声,心一紧,像偷了东西怕被发现的盗贼,我屏住呼吸,紧张地探听起众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