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空听了这话着时想笑了,他们是双胞胎,都是幺儿,因为他是二哥就搞得像是个爹爹一般,十足的老头样啊。
他又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寻思,这悬在易家头上的这把刀该如何取下来。我热衷功名,可我并不贪图它。要我放弃姐姐是不可能的,可不放弃易家也难保。世间安有两全法……”
“二哥,这刀取不下来咱们就先不取了,换个家不就行了。”
易晚照毕竟还是个孩子,听了他这翻话大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是自家妹妹说出的话。
“二哥可别忘了,姐姐与那李元丰不过是换过庚帖定了亲事,三书六礼一礼未办可算不得李家之人,楚县丞硬要说姐姐是李家的人我们虽占理却无法与他相争,那是因为他是这里的官他能操作,可这事放在别处讲他是讲不通的。还有,如今李元丰已死,与李家姻亲也该作罢。既然楚县丞给你的两条路都走不通,那我们就一条也别走,我们自己走一条走得通的路。我们举家搬迁,离了这良平县。”
“你所说的走得通的路便是远走他乡?”
“是啊,虽然这主意不见得有多好,可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了。”
易晚照似乎有些生气了,神色不大好,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又问道:
“是,于目前而言这的确是唯一能解决眼下困见的法子。可是你可知道,举家搬迁这么大的事是这样草率决定的吗?咱们易家世代居于此,祖辈留下的这些基业难道就都不要了吗,父亲尚未过头七,我们这一走了之置孝道于何地?每逢清明中元,谁来为已故的亲人添一杯土上一柱香。读书这么些年,难道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看清实势而夹着尾巴逃跑吗?难道我读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易晴空就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便会有这样的结果,像易晚照这样读太多圣贤书的小刻板原则性太强,做事讲究君子所为,并且把忠孝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加之古人对故乡的情结,易晚照定然是难以接受的。易晴空扶头叹了一口气暗道:既然你这个小刻板如此不懂变通,那么就别怪我发出灵魂的拷问伤你这小毛孩的自尊心了。
她神色坚定而刚毅,21世纪她可是当过兵的人,关键时刻那种军人的气势没控制好不知不觉便露了出来。
“我说要走自然不是过家家一般随便说来,我也是深思熟虑后才来与二哥探讨的。首先,二哥说易家世代居于此,可世上搬迁的人多了去,难道搬迁就罪恶滔天吗?孟母还为子三迁呢,何况我们如今还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第二你说祖辈留下的基业,也不是我对先人不敬,就目前咱们家的这几亩薄田,几间土屋二哥看在眼中吗?二哥是有大志之人,会舍不下吗?在说父亲的头七,头七肯定是要办的,办完头七我们再走便是。又说你说的清明给先人们上坟烧香之事,这些又哪里是问题。心怀敬畏,身在何方都可以缅怀。说来说去,二哥不过是不愿低这一时之头罢了。二哥是不怕死,可以大义凛然,轰轰烈烈,多让人可歌可敬。作为二哥的孪生妹妹,我也愿意成全二哥的意志,陪二哥慷慨赴死。可是二哥,你不怕,我也不怕,就算大家都不怕,难道你就忍心吗?二叔都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姐姐才15岁的妙龄,二哥嫂嫂才要为人父母,小侄子还未出世,难到这一条条的命都敌不过你所谓的忠孝义吗?二哥你要明白,刚过易折,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易晚照听了易晴空的话,脸色一阵煞白。他想过自己要轰轰烈烈地与楚良房斗到底,却从未想过自己家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是他考虑不周了。他无奈又沮丧的叹了口气,又不甘的小声说道:
“或许楚良房只是想给我个教训,夺去我的功名而已呢?”
易晚照弱弱地说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回头看看,得罪过楚良房的人谁有过好下场?县令来个三年五载便走,而这县丞却是实实在在的地头蛇,他要清理的人谁不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易晴空笑了笑,像是嘲讽他天真一般。要逼他下决心就要强硬到底,一丝的幻想也不能让他有。。
“想必二哥是清楚楚良房的为人的,这件事若抱侥幸那必是人命关天的事。”
易晚照还是不死心,又问道:
“就算举家搬迁,那我们搬去何地?离了这里,我们没有一技之长又何以谋生?”
易晚照这么一问她还真有点懵,她这一阵子光想着如何逃,逃去哪里,如何说服全家人一起逃,却从未考虑过除了种地几乎什么都不会的他们该如何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个新时代的女性,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谁都强,这样的优越感让她从未考虑过生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