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从红院出来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地。

先前那副清冷又从容的模样荡然无存，余下的就之剩毫无血肉的躯壳，在苍白茫茫的天地中，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迷茫又淡然的走着。

身后的流玉流珠险些没被吓死，不知道红姨娘跟她说了什么，怎么出来就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没敢上前询问，只在心中将红姨娘骂了个半死。

……

顾锦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冷，从里到外透出的冷，刺的她骨头都有些发麻。

看着不远处银装素裹的小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冲动来，像是奔涌的洪流，夹杂着浓厚的恶意，不住的冲击她的脑膜，最终彻底覆盖住她原本的理智。

母亲的死好像跟父亲没有关系，这本该是能让她有那么一丝安慰的好消息，可是为什么她仍止不住的心冷？

就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换成了潺潺的冰水，在骨头缝里，在五脏六腑中，缓慢又快速的冲击着。

顾锦忍不住抬头看天，厚重的云遮住了太阳，整个天空雾蒙蒙的一片，像空旷的寂野，苍凉的不成样子。

她看着看着，心中就升起一股荒唐的感觉。

到最后她低下头，神色变得清冷，扭头看向一个方向，忽而说道：“有些人已经死了，灵魂都不得安息，而有人安然的活着，做着恶事，却心安理得。太不公平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流玉流珠听了个大概，不过没懂意思，也不敢发问，只能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约摸过了几秒，顾锦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说来，三妹妹经历这般折辱，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从未去探望过她，实在是说不过去。”

流玉挠了挠头，有些把不住她的意思，流珠倒是聪明，直接说道：“时辰还早，姑娘若是想去，那便去看看吧。”

顾锦看了她一眼，复而点点头。往顾子卿所在的小院去了。

她今日十分不高兴，既然她不高兴了，那有些人，也就别想高兴了。顾锦如是想着。

不过也不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柳清秋和顾子衿两人。

这两人见她亦是一愣，随即柳清秋脸上扯出一抹笑来，眼珠子却像是看仇人一般：“阿锦怎么来了？”

顾锦微微颔首，像是雍容的贵人对着卑贱的仆人，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般。

“好些时日没见三妹妹，也不知她身子好些了否？”

柳清秋脸色有些僵硬，对方这话就像是在打她的脸一样，顾子卿会变成这副模样，究竟是拜谁所赐，她心里清楚的很。如今罪魁祸首在她面前，假惺惺的问着受害人好不好，这简直就像对着她问，我打了你一巴掌，你脸疼不疼一样恶心。

可惜她还非要端着笑，维持她夫人的形象，不然这十几年她辛辛苦苦维持的慈母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当下柳清秋便笑道：“好些了，不过毕竟受了这么大的伤害，难免会有些……神志不清，还有些不太能见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