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儿抢先来到车前,撩起车帘,请灵阳上车。
车上备有一只冰盆,倒也清凉。
灵阳心道:这小丫头心思果然灵巧,将来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
随着车夫几声吆喝,马车向着山外驶去。
车厢内,灵阳随意的倚靠一壁,向屏儿问起她家小姐遭遇恶魂之事。
屏儿侍候的小姐名叫貂锦,是陈妈妈家的当家花魁,也是临安城这一两年内炙手可热的行首。
其名头之盛不亚于当年名动东京的李师师。
几日前,陈妈妈家来了一位客人,容貌俊雅,举止温文,出手更是阔绰。
陈妈妈料想来者必定是个有来头的王孙公子,哪敢怠慢,围前围后,殷勤备至。
那公子点名要见貂锦,不巧当天貂锦应酬已满,也并非是陈妈妈有意刁难,总之未能如愿。
那公子像是颇了解行市,既不恼怒,也不纠缠,随手丢下一锭金子,与陈妈妈约定三日后再来。
昨日便是三日之期,那公子果然如约而来。
陈妈妈看在金子的份上,也早早推掉貂锦其他应酬,专等这位公子。
公子自称姓赵,名适。
陈妈妈阅人无数,见这赵公子气度不凡,又是国姓,便猜测这是一位皇亲。联想起当年徽宗私会李师师之事,心道:即便是那位官家亲临,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款待起来更加周到,不敢有丝毫差错。
灵阳听屏儿说到此处,喃喃自语了一句,“姓赵啊……”
屏儿没有听清,问道:“灵阳哥哥,你说什么?”
灵阳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什么,继续说下去。
那赵适与貂锦小姐见面之后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谈到琴棋书画,赵适竟然全都应对自如,时常还有惊人之语,见解也解颇为不俗。除此之外,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温雅,自成风流。
连一旁服侍的屏儿都不觉动心。
入夜后,貂锦主动留赵适过夜。赵适自是欣然应允。
这种事在烟花之地本就寻常不过,每日都在发生,谁也不曾留意。
不想晚间便闹出了怪事。
当晚屏儿在外屋侍候,貂锦则引着赵适去了里间屋。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屏儿对此再熟悉不过,她心知,用不了多久,那些笑声就会变了样子,变得迷离又富有节奏。
可是,出乎屏儿意料,片刻后,里屋内的声音确实变了样子,却并非如她事先所想那般。
先是听到自家小姐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阵阵哀嚎,哀嚎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与求救声。
屏儿心中一惊,料想多半是自家小姐被那赵适欺负了,她们这行当虽然并不光彩,可她家小姐现在是何等身份,又岂能随便认人欺凌?
遇到这种事,作为貂锦的贴身女使,她自然是要出面干预,若是貂锦有个三长两短,陈妈妈又怎会轻易饶过她?
屏儿不敢怠慢,冲到里间屋门前,便去推门。
可她明知那扇门没有上闩,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就像是推在一整块铁板上似的。
屋内还在不断的传出貂锦的哭喊声。
屏儿又撞了几下门,见那木门纹丝不动,心知自己无能为力,隐约也察觉出此事不同一般,连忙去前院通知陈妈妈。
陈妈妈闻言也是一惊,敢动她的摇钱树,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急忙喊了几个护院的壮汉,一同前去撞门。结果依旧不能将门撞开。
听着貂锦一声声凄惨的呼叫,陈妈妈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她奓着胆子,捅破窗棂纸,向屋内望去,只见那赵适浑身笼罩着一团黑气,正在虐打貂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