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城老鼠巷。
对于佘氏来说,宫变的第二天,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夏天,太阳开得格外早,不到寅时天就蒙蒙亮。
她很早就起来了,趁着天好在院子里晒玉米。用屋子前主人留下的药架,挺好的,晒点粮食真利索。
太子给的聘礼,那些干果、鲜果、点心,能吃都吃完了,她们不是浪费的人家,能用的绸缎布匹,佘氏也早就收起来了。
太子赏的大宅子却没有看过,里面的金玉首饰器物还原封不动的放着。
几天前,佘氏把地契和其他值钱的玩意都包好,放在坛子里,埋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
银扇曾经提出,想去看太子送的大宅子,佘氏以赶时间挖地窖为理由,没有答应。
佘氏晒完了玉米,又抓紧时间挖地窖,地窖不单纯是个地窖,还是一个通路。
有时候,佘氏挖累了,总想着挖这么累能用上吗?
一铲子一铲子,佘氏挖出了菜窖下的泥土,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土被佘氏抬出去。从白天到黑夜,佘氏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计,只一心一意的挖菜窖下的通道。
前几天,银扇也来帮忙。她觉得自己的娘入了魔,如此执着于挖菜窖,似乎菜窖就是她们的命。她们很少说话,甚至连姐姐的婚事都很少谈论。
这段时间,老鼠巷里的佘氏闭门谢客,全部的心思都在挖通菜窖上。
往日的活计全叫银扇去退掉,左邻右舍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佘氏似乎攀上了不起的亲家,谁能知道她们禁闭大门是在刨土掘地呢。
随着日子一天天平淡过去,离太子来下聘已经过去七、八日。
佘氏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昨天晚上成婚的。宫里的消息不通,她们也不得进宫一见金山,也不知道金山哪天成婚,怎么成的婚。
银扇年轻贪睡,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睡觉,不过她也睡不着多久。
对于穷人来说,夏日远比冬日好过,天气炎热,植物生长很快,不愁没有食物吃。院子里的菜割下吃了,没几天又长了起来,好吃歹吃,怎么都是吃。
今年的夏天比任何夏天都好过,有闲钱的日子总也是舒坦的,虽然有不少的烦心事。定然,佘氏永远也放不下十几年前的往事,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
罗城的平民百姓永远也不会知道昨晚子城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不知道子城已经变了天,王上死了,太子跑了,左相在宫里称王称霸。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王上如果好,张家当王还是李家当王,谁家当王还不是都一样。
百姓的日子还是照常过,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饭穿衣,繁衍后代。
若说愚昧吧,千百年都是这样过的。
若是王上不好,推翻了换一个。换了一个开头几十年会好,但是后来的王上逐渐昏聩,王朝又慢慢衰落。
就这么一直不断的轮回,王朝不行了,推翻换一个,换了一个王朝,好上个几代,逐渐又腐败衰亡,再推翻换一个王朝,又好上几代,逐渐又腐败衰亡
数百年,数千年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