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顾尧竟从母羊身体里剥出一个人来,这奇谲诡异的一幕不但让朱胖子目瞪口呆,就连见多识广的燕赤霞也大感震惊莫名。
他们有生之年所见所闻之奇事,哪有能与眼前之事相提并论者?!
而在这时,顾尧却已是脱下儒衫,迅速罩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复而为人吧,那年轻女子初时眼神中还略有迷茫,但很快她的神智就完全恢复,奈何因变羊之故,她此刻身虚体乏、口舌僵直,根本无力向顾尧表达谢意,只能睁大一双漂亮的杏眼,不断向顾尧点头致意。
只是当这女子扭转臻首,目光落在依旧僵卧在地的老羊倌儿身上时,却陡然柳眉倒竖双眼含煞,看她的模样,恨不得将那老倌儿生吞活剥了似的。
“重华兄,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竭力压抑着心中震撼,朱绍盯着顾尧侧脸,急切询问道。
“朱兄请稍安勿躁。”递给朱胖子一个安心的眼神,顾尧又看了看站在另一侧的燕赤霞,嘴角慢慢绽出一抹微笑。
抓住了老羊倌儿、并从羊里扒出了人,这也就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正确,所以顾尧此刻可以说是心情大好。
“不知朱兄可听说过‘造畜’?”
“造畜?!”
“造畜?!”
连续两声惊疑接连响起,可见朱绍和燕赤霞以往并未听说过类似传闻,于是顾尧也就耐着性子科普了起来。
“造畜是一种魇昧之术,常被用来诱拐妇女孩童。据闻造畜者善于将牛羊驴子等牲畜皮毛覆于所拐之人身上,同时辅以秘法,就能将所拐之人变得和牲畜一般无二!
因为这种诱拐方法隐蔽性极高,所以一般官府也是极难发现的……“
顾尧正欲侃侃而谈,却没想燕赤霞已是双目大张、神情激奋地向他大步走来。
“顾公子,你的意思是潞阳府这些天莫名失踪的孩童,都是通过这种邪法被拐的么?!怪不得弟兄们这些天发现不了丝毫线索!怪不得你今晚一直提及‘蹄印’二字,原来你早就对这间案子心中有谱了啊!”
这燕大胡子越说越是激动,眼神中对顾尧的仰慕感激之情也是越来越浓。
他已然想到了,现在他们已是抓住了作恶的羊倌儿,只要橇开这家伙的嘴,然后一路顺藤摸瓜过去,那这些失踪的孩童很可能就能救回来!
只是燕朱二人的目光实在过于热切,饶是顾尧脸皮极厚,都被他们盯得有了一丝赧然。
话说他这次能够看破“造畜”之术,实在是和他上辈子看过的《聊斋》故事不无关系!要不是《聊斋》中有关于“造畜”的记载,就算他顾尧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有人竟能将活生生的人变成牲畜!
当然,这也和这帮人的施术水平太低脱不了干系。因为若他们能将这些“羊儿”的瞳孔也变成矩形,那即使顾尧见识再广也不会对他们产生怀疑的。
“也不知这‘造畜’之法又该归于何种道属?这手术法诡谲邪恶,应该不是鬼道就是魔道了……”
心中琢磨着“造畜”之法的起源,顾尧突然心头一颤。因为他猛地想起了这起偷拐案件的幕后黑手!
糟糕!差点忘了盗取孩童之人乃是这潞阳府城隍和祂属下鬼神!案件既涉及到了这班恶鬼,那被盗的孩童们此刻定是凶多吉少!
心念到此处,顾尧先前产生的丝丝得意顿时一扫而空。他的表情再次变得凌厉,猛地看向了那名趴伏于地上、依旧被他压制得不能动弹的年老羊倌儿。
眼神之中,浓浓的杀意汹涌迸发……
…………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有一团朦胧火光正在迅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