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他什么也没做,躺在她的身后。
这小奸细姑且留着吧,也挺有意思。
殿内寂静,只闻烛芯的哔剥声。
白亦乾倏地睁眼,耳边传来一幽远男音:“主上,您终于回来了。”
心语术,以灵犀传音,可至千里。
翌日清晨,白亦乾睁开眼睛,发现重慕颜已经换好黛色鎏金官服,殿内还多了一个身影,正是怀川。
青铜门内的白沙,让他之前那副身体破损,重慕颜只好重新又裁了一个纸人供他附身,如今怀川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伤痕。
重慕颜道:“相公,今日我要去阴德镇当差,你在家里好好的,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
白亦乾点头,道:“好。小媳妇你早去早回。”
“哦,对了,相公,你枕边有个东西,算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留下这句话,重慕颜便和怀川离开了。
他们离开不久,阎王爷便来请安。
进来便看到白亦乾立在床边。
“你的好女儿有点太信赖本帝了。难道你没告诉过她,鬼的内丹虽无坚不摧,可酆都大帝一捏便碎吗?”
只见白亦乾正低头单手把玩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内丹。
看到重慕颜的内丹,阎王汗如雨下,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鬼帝,是卑职没管教好女儿,她年龄小,性子顽劣,您就饶她一命吧。”
白亦乾淡笑:“本帝说过要杀她吗?”
阎王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他经历过酆都大帝掌管阴间的巅峰时代,心里比谁都清楚,酆都大帝不是个善角色。
任何地府的老人儿只要听到“酆都大帝”这四个字,都会觉得窒息的压迫感与震慑力。
更何况,整个地府与鬼帝之间发生的那件事……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就算死也要拼命护她周全。
白亦乾微微侧首,嘴角扬起一抹很淡的笑容,眼中却没有半点温情。
“本帝不会杀她,没了夫人,难道你让要本帝做个鳏夫?”
“那这婚事……”
“自然要算。”
阎王爷心里一沉,头伏在地上久久不愿意起身。
白亦乾挑眉:“阎王这是何意?”
“请鬼帝作废这桩婚事。”
然而,阎王只闻他低笑:“阎王,这两万年来辛苦你了。”
阎王爷猛然神色一变,似乎一个尘封已久的事突然被人掀开,也似乎明白了鬼帝的归来意欲何为。
阎王认真低声道,“两万年前终是整个地府负了鬼帝。”
白亦乾唇边噙着的那抹笑,冷的渗骨,“血洗幽都还是让本帝娶你女儿,这两者之间,阎王你选一个。”
忽然门外有声响,阎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闺女回来了。
白亦乾只抬眸,瞧了门口一眼说:“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殿外一名小鬼差,它垂首进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白亦乾右手轻轻一抬,小鬼差“嘣”的一声化成一捧碎骨白沙,灰飞烟灭,随风吹散。
这一幕安静而悠然,却又出奇的渗人恐怖。
时隔万年又见那只“咒之右手”,阎王嘴唇发乌,不寒而栗。
“这些年,每逢本帝想到那件事,心中便杀气难平。所以心烦意乱时,便去屠杀那些同样被囚禁的鬼物,小奸细闯进来时,本帝记得没剩几头了。
可本帝至今意难平啊,阎王。”
路上小鬼点头向阎王行礼,阎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慕阎殿,他只记得鬼帝那句话:
“今日之事,阎王就该烂在肚子里。至少本帝扮作痴傻模样,对于她来说,还算安全,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