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佑被他冰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见到他醒了,脸上又重新绽出笑容:“感觉怎么样?胃还疼吗?”
“你看得怎么样?能治吗?”言朔语气嘲讽,他失望了太多次,极其讨厌再有人给他虚假的希望。
宁嘉佑满脑子都是言朔的诊断报告,没注意到他言语间的讥讽,认真的思考着:“你的双腿是神经方面出现问题,不是骨头完全断裂,有治愈的可能。”
太多人说过同样的话,结果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他们失败就走了,只留他一人在绝望的深渊中不断下坠。
言朔阴沉着脸没有出声。
宁嘉佑翻着电子病历为他分析,“诊断报告里说你的腿还有内部知觉,疼归疼,说明神经没有完全坏死。”
“有可能治愈?”言朔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感情。
宁嘉佑认真搜刮脑海中的知识,谨慎道:“我不能打包票,但想试一试。”
言朔神情漠然:“治不好就打断你的腿。”
宁嘉佑:???
“言总,不用这么绝情吧?”
“你自找的。”言朔横了他一眼,起身将手背的针头拔掉,想要走人却找不到的自己的轮椅,“轮椅呢?”
“还在楼上,我送你下来后就没上去。你再躺一会儿,这瓶水一定要挂完。”宁嘉佑抓着言朔的双臂将他按回原地,青年瘦削的身子挡在他身前,一如他胃出血时宁嘉佑为他急救时的模样。
言朔怔了片刻:“你那时说什么?”
宁嘉佑不解:“什么时候?”
“送我下来时。”
“忘记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宁嘉佑不以为意,从药柜中取出崭新的一次性医用器械,重新为言朔扎针。
擦消毒酒精时,他习惯性的说:“怕就不要看。”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孩子。
“当我几岁?”言朔垂眸间瞧见宁嘉佑天然卷的短发在头顶盘成一道又一道的短弧,又想起那天夕阳下的他。
“无论几岁,扎针都疼呀。”宁嘉佑说完,言朔手背就传来一道刺痛。瞧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宁嘉佑忍不住佩服,“不愧是言总,棒棒哒。”
言朔听着他夸张的哄人语气,阴郁的心情有所好转:“你没去儿科可惜了。”
“天才不论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无所谓可惜不可惜。”宁嘉佑将废弃针头丢入墙角的黄色垃圾桶,嘱咐言朔,“我现在去帮你拿轮椅和药,你乖乖躺着不要乱动。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周泽之前开会没看手机,我已经给他发了消息,他一会儿就到。”
“孟骏呢?”言朔问。
“还在急救科那边救人,今天车祸好多人受伤,周泽到了后我也要过去帮忙。”
言朔瞧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下午四点多,宁嘉佑竟然在这里陪了他整整三个小时。
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喊住即将出门的宁嘉佑:“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将来也不会因为治不好我,就被我打断腿。”
宁嘉佑恍然大悟:“对哦。”
言朔眼神微沉。
宁嘉佑满是惋惜的长叹一口气,“但作为一名优秀的社会主义新青年,良知不允许我这么做。言总,您还是别想着打断我腿了。我身体健康才能全身心为医学事业做奉献,就算治不好您,也能为您鞍前马后做一辈子顶级护理,您说是不是?”
他说完还不忘给言朔一个wink,眼中璀璨的光芒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滑入言朔心间。
“一辈子?”言朔问。
“嗯,说一辈子就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宁嘉佑说得比程蝶衣还坚决。
打断腿已经比喂鲨鱼好多了,为了在这个世界里踏实活下来,他还得继续刷言朔的好感度。
“我记下了。”言朔翻身侧卧朝墙,背对着宁嘉佑的薄唇微微弯起一道弧度。
周泽赶到时,宁嘉佑也将轮椅和药带来了。
“这是我拿孟医生账号写的诊断报告,言总有胃病史,饮食需要格外注意。这是新食谱,你就按着我写的给他安排饮食。”宁嘉佑嘱咐了不少,确认周泽都记下,才跑去急救科帮忙。
周泽胆战心惊的为言朔倒了杯热水:“还好您没事,买牛肉米粉的时候我特地问过孟医生,他说没问题我才……”
“和牛肉粉没关系。”言朔听起来心情不错,问完周泽工作上的事,忽然吩咐,“去查查宁嘉佑的辅导员。”
有些事宁嘉佑不计较,言朔帮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