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来到她身前,听她喃喃念叨着:“李逸不能死,他死了,我也要死了。”
“看来,本王之前说的话过重了,想不到你是如此看重逸儿。”他说着,情不自禁地抬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
“本王收回那句你冷情冷性的话,谢谢你照顾逸儿。”他说罢,来到李逸床前。
病中的李逸退去了往日的成熟气质,更像个孩童,他躺在那里,虽脸色苍白,却是衣衫整洁,他的枕边放着一个难看的荷包,似曾相识。
李野拿起那个荷包闻了闻,再翻过来看那上面绣的看不出纹样的图案,忍不住笑了。
“你把逸儿照顾的很好,很好。”他重复着这句话,摸了摸李逸的脸颊,轻声道:“傻小子,若是你心里还惦记着你母后,就快些好起来吧,若不然,你死了,她也要随你一起去了。”
李逸自幼便比一般孩童坚韧,三四岁便可忍痛令自己清醒,可以忍住对糖果的欲望,这一路他都是坚强隐忍成长,可也正是这样,元彦朗的事成为了一个让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引子。
曾经的亲人,背叛了他的亲人,那日刑场由他们的鲜血洗刷,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一直以来压抑地成长,这么一件痛苦的事便成为他可以宣泄的理由,那些委屈懦弱的念头像是被一瞬间释放了出来,他不想面对,只想逃避,无所谓,就让他做个傀儡,也许这样,所有人就都满意了。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像是被一个泡泡包裹起来,他不需要想任何事做任何事,一切烦恼都不会有。可有一天,他看见了皇叔,皇叔与他说如果他继续这样,母后就会死。
泡泡,被皇叔戳破了。
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皇叔都不允许他逃避。
李逸在翌日醒来,惊得宫人四处报喜。
睁开眼来的一刻,李逸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红了眼睛的母后,还有坐在不远处手执棋子朝他含笑看来的皇叔。
他忽而红了脸,觉得自己这一病好不荒唐。
李逸还只着着里衣,他从容地将头发和里衣整理了一番,在床榻上朝着唐娇和李野徐徐拜下。
“逸儿让母后和皇叔担心了。”
那是一个奇妙的早晨,却又仿佛是寻常百姓家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唐娇和李野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仿若一生再无所求,内心无比平静。
人是要靠信念活下去的生物,如此才能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唐娇想,或许不管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她和李野的信念,便就是李逸吧,因为有着共同的信念,人与人之间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连契。
“病好了?”李野如同一个丝毫不给人喘息的魔鬼,打破这个幻境般美好的一刻,拿出薄薄一叠信纸放在棋盘上道:“那就都来看看这个。”
唐娇和李逸下意识问:“什么?”
李野淡道:“番邦二皇子哲也,哦,现在是王了,他曾写给我的联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