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清皱了皱眉,轻拍了一下钟德亭的肩膀,便提起前襟,跨出门槛,快步上了台阶。
庄氏这下子坐不住了,站起来准备出去看看,却被孔氏一把拉住:“大嫂,你就坐着吧。二嫂有私房话要跟二哥说呢,你去了不好。”
庄氏被这话说得尴尬不已,赶紧又坐了下来。
钟德亭知道妻子这话不光是说给庄氏听,还是说给他听的,便也止住了脚步,走进偏厅,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却闭口不提老夫人病情的事。
“爹,祖母怎么样了?”钟灵玫见父亲刚才没回答母亲的问题,心里有些不满,撒娇似的跑到钟德亭身边,开口问道。
孔氏忙出言道:“玫儿,回来,别去你爹爹那闹,他累了,想歇会儿。”
钟德亭看了女儿一眼,点头附和道:“对对,爹爹累了。”
钟灵玫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跑回来又坐到了钟灵如身边。
陈氏和钟德清的私房话没说多久,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来,请大家过去,说老夫人醒了。
钟灵玉这才扶着庄氏进了老夫人的屋里,便见老夫人头上戴着个抹额,半躺在床上,脸色倒跟平时差不多,只是微眯着眼,似乎没什么精神,也不知是装的还是什么,见了众人进来,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庄氏打小被那秀才爹教得三从四德,贤惠得紧。此时见了老夫人这样,忙上前问安。
老夫人半睁了眼瞥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没事,就是受了点风寒。”说着拉了庄氏的手,安抚似地拍拍她,“老大没福气,年纪轻轻就走了。你们可得好生过日子,别让他在地下担心,去了也不安生。”
提及丈夫,庄氏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了,拉着老夫人的手泣不成声。
钟灵玉明知钟老太太是在吴嬷嬷面前演戏,可想到父亲生前的呵护与疼爱,以及他去世后要面对的种种艰辛,坚强如她,眼眶也红了几分,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几乎个个抹眼擦泪,哭个不停。
吴嬷嬷一直静静地站在众人后面,仿佛隐形人般没有存在感。
装够了慈母,演够了婆媳情深的戏码,钟老太太这才仿佛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个陌生人似的,看向吴嬷嬷:“这位是……”
庄氏抹了抹眼泪,介绍道:“回老夫人,这是孙家的吴嬷嬷。”
吴嬷嬷这才上前见礼。
孙学文和吴嬷嬷的到来,钟老夫人早就知道了,心里还对他们不来给自己请安气愤不已。此时见吴嬷嬷碍于二儿子对大房的欺压,不得不来给自己请安,心里十分得意。
不过她面上却也不敢摆谱,嘴里客气道:“孙老太爷和老夫人有心了。这几日家里忙,我又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招待不周,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原谅一二。”
“大小姐安排得极妥当,没有不周之处。”吴嬷嬷的态度也极好,全然没有面对陈氏时的咄咄逼人,脸上还露出关切之意,”刚听说老太太您身体欠安,如今怎么样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只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喝碗姜汤就没事了。”老夫人笑呵呵地道,“不过是孩子们大惊小怪,一点不适就请郎中来闹腾,让吴嬷嬷看笑话了。”
她这场病本来就是得了钟德清的授意装的,为的就是阻止钟灵玉去茶园。刚才钟德清得知吴嬷嬷的态度,不敢做得太过,生怕惹得孙家出手,便赶紧通知他母亲,让她把病情说得轻一些。故而这一会儿钟老太太才把病情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