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名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我也去。”
钟灵玉缓了缓步子,等弟弟跟上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孙学文正和他的朋友站在马车前,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下人们搬卸行李,并给时间让钟家人安排客房。此时见钟灵玉姐弟俩缓步走了过来,他连忙住了嘴,朝这边迎了上来,跟钟灵玉道:“表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涪陵郡的一个朋友,何道安,他家也有好几处茶园,在江陽和南広那边。”
一个穿天蓝色交领袍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含笑着朝钟灵玉拱了拱手,嘴里道:“本要去松萝庵的,结果路上耽搁了,天黑路不好走,今晚还得在府上叨扰一二。”
“何公子客气了。”钟灵玉福身回了一礼,“寒舍简陋,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孙学文又指着另一个穿长青色纹云长衫、年纪跟何道安差不多的男子道:“这位是易颜公子,他是从京都到涪陵游玩来的,与何兄是至交好友。”
钟灵玉又与易颜互相见了礼。
“表兄,名儿还小,两位公子就麻烦你多照顾了。”钟灵玉客气了一句,又朝两位公子含笑点了点头,径直朝里面走去。
“小姐您慢些走,我先去看看,免得这些粗野汉子冲撞了您。”李管事说着,快步先行几步。
而钟灵玉的周围,四个护院也分散了护在她左右。钟灵名本来一脸轻松,看到这架式,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望着姐姐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何道安注意到这情形,低声问道:“孙公子,你表妹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啊?”孙学文刚才正低着头跟易颜说话,并未注意这些。此时见问,他抬起头来,茫然地望向何道安。
何道安扬起下巴,朝钟灵玉那边点了点。
孙学文看看钟灵玉,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又望向何道安;倒是易颜的眉头皱了皱,转过头来问何道安:“要不要去看看?”
何道安见孙学文没什么主意,点头道:“走,去看看。”
两批人一前一后进了茶园大门,便看到园子里有二、三十个人,或坐或站,正闹哄哄地说着什么。见了几个穿着锦锻的人进来,大家渐渐地住了声,盯着这边不再说话。
“各位,我说的话你们不信。如今我家大小姐和二少爷来了,他们说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李管事大声道。
“大小姐和二少爷?”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钟灵玉抬目一看,这人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面色黝黑,面容苍老。他戴了顶竹笠编的雨帽,身上披着件破旧的蓑衣,脚下还穿的一双黑色靴子,虽然已经染了泥土,快要变成土黄色了,但细心的钟灵玉仍然看得出那是一双皮靴。
涪陵地处南边,皮革价格偏高,一般的茶农可穿不起皮靴。
那汉子不知道一双皮靴便泄了自己的底,依然在那里高声嚷嚷道:“你们钟家除了去世的大老爷,难道就没别的男人了吗?派个小姑娘和孩子来主事,这是看不起我们是咋的?”
“对,叫你们家大人来。”其他人纷纷附和。
钟灵玉放开弟弟的手,走上几步,站在了那个汉子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将他的靴子好好端详了一番,轻笑一声:“这皮靴挺防水,在这下雨的初春穿着正合适,不知大叔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这时候那些茶农才注意到这人脚下的靴子,其中那些机灵的顿时心里噔了一下。
这汉子名叫成远,是松萝山脚下的一个茶农,祖上虽传下来三四亩山地,现在改成了茶园,但他家孩子多,老娘常年卧病在床,茶园栽种茶树也才两年,产量少收入不多,家中日子并不宽裕。他平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哪来的钱买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