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吕良一人走了进来,却不见郭嫣其人。
吕良一手夹着军被,一手提着竹制食盒,“卓兄弟,林把总命我送床被子来,我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将被子放床上,食盒放在方桌上,也不客气,挪挪杌凳,弯腰入座。
“多谢吕兄。”卓轩只得坐床上,想林峰打发吕良前来“献殷勤”,自然是让铁定会与殴人致死一事撇清干系的吕良做些补偿。
吕良若有所思道:“哦,听说林把总派人在暗查那六人往日的所作所为。”
听了此言,卓轩并不觉得意外。林峰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做足功课,反戈一击,让军方这边完全占据道德高地。
林峰打算撇清其他涉事者的干系,也想帮帮卓轩这个主责任人,所以,卓轩到时候只须做个聪明人就行了。
“卓兄弟,林把总说殴人致死一事系你一人所为,我心中不安,明早便去总镇署说出实情,大家不妨都站出来,不能让你一人受委屈。郭小姐也有此意。”
别提那个灾星!
“万万不可!”
卓轩扫了吕良一眼,见他一脸的真诚,不似故作姿态。
“这不是人多就能大事化小的。如何惩治我,本来总镇署一帮人还有争议,可严可宽,而一旦郭嫣牵涉其中,治军极严的郭总兵就只能从严惩处了,否则有亲亲相护之嫌,若是嫌疑坐实,往后郭总兵还如何治军?”
吕良怔了许久,“还是你想得周全!唉,也不知总镇署哪天传你问讯,你得赶紧想想到时候该如何应答。”
望望门外,见暮色已至,回过头来从食盒中取出一坛酒、一盘整鸡,放在桌上,“这是五味蒸鸡,酒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名酒秋露白。”
起身提起食盒道:“我走了,想吃椒末羊肉么?想吃的话,明晚我就再来。”
“想吃!嘿嘿嘿······吕兄,过些日子我请你吃肉。”
吕良目光一滞,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停的炒冷饭,我去!
······
晚饭后陈密获准出营,买了一罐好酒、一包糕点,来到一个远房伯父家中。
一名身着武官常服的军官坐在正堂上,此人年近五十,名叫陈皋,五短身材,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目光犀利,正是常到营兵校场巡营督训的军官,官职为都指挥佥事,与指挥使一样,正三品品秩,但职位在指挥使之上,属于将军级别的人物,可出任游击将军。
“伯父,侄儿看您来了。”陈密进门后麻利的将礼物放在案上,然后冲陈皋恭敬的点头哈腰。
来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侄儿,陈皋面无表情的瞥瞥桌上的礼物,淡淡道:“你有事?”
“不瞒伯父,听人说,林把总打算挑两名表现最为出色的伍长直接升任队长,战时可作哨官用,统领百号人,侄儿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陈皋慢慢吞吞抬起头来,“你和那个叫什么吕······良的伍长不是表现最出色的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伯父有所不知,林把总不知何故总是偏爱一个叫卓轩的伍长,侄儿担心自己会被人踩下去。”
“卓轩?”陈皋总算动了动身子,“这名儿倒是耳熟,哦,就是那个带兵最差劲的伍长?”
“正是此人!这小子明知伯父您身为总镇署的将军,还处处与侄儿过不去,总想踩侄儿一脚!”陈密煽惑道。
陈皋怔怔望了陈密一会,微微皱眉,“莫非那小子与郭总兵沾亲带故?”
“不,不是,那小子就是一个流民,郭总兵的女儿看他极不顺眼,有机会就给他苦头吃。”
“这样啊······”陈皋缓缓起身,“一个流民小子,竟敢如此张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伯父,这小子今日与人······不,是他一人擅离军营,对大同府衙役动粗,致一死五伤,已被总镇署禁锢。”
陈皋徐徐点头,“这就好办了!”
陈密见状大喜,“等侄儿有了出息后,再来孝敬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