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在入睡前的那一刻,卓轩最后瞥了秦夫人一眼。
大脑牢牢收藏了这个美丽女人的容貌,那份记忆或将隽永!
日后若是重逢,即便她置身于茫茫人海,他的视线也能瞬间将她“钓”出。
······
天色方晓,刺耳的蹄声、呼喝声将人们从睡梦中惊醒。
在众人循声张望之前,“惊叫男”跳了起来,又开始了习惯性的惊叫:“我的个娘呃,鞑贼来啦!”
卓轩反应极快,率先朝那人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抱怨道:“我说大叔,您老能否不要一惊一乍的?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哇!”
众人纷纷瞪视“惊叫男”,随目光撒去的全是怒火。
稳住神后,人们这才起身,隐在林中,躲在枝叶后,偷偷看向蹄声响起的地方。
真的是鞑贼!
就在坡下的小径上,十余名瓦剌重装骑兵一路疾驰,正在砍杀数十名溃逃的明军。
明军人多,却无一丁点的抵抗意志,于慌乱奔逃中相继被鞑贼砍翻,如羊羔一般任人屠宰。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看样子明军无一人幸免于死。鞑贼打扫完战场,收下明军身上有用的财物,叽叽哇哇交谈片刻,随即策马离去。
难民这边,一帮孩童全都躲在大人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却无人啼哭惊叫,或许,他们有着动物幼崽般的生存本能,知道这个时候万万哭不得、叫不得。
受到刚才血腥屠杀场面的刺激,卓轩去意已决,他可不想像眼前的难民一样,还抱有南逃或西遁的幻想。
他将奔赴心中早已神往的那片秘境潜伏下来,即便那里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与无端将自己置身于腥风血雨中一比,活命的希望却也大出许多。
脱下披风,还到秦夫人手上,道声“多谢”,弯腰抱起笈筐,背在背上,就想转身离去。
“等等!”秦夫人手上一顿忙活,将披风折叠齐整,放入卓轩背后的笈筐中,柔声道:“小兄弟,这件披风好像是特意为你做的,世上没有谁比你更适合穿它。收下吧,一路珍重!”
“小公子,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去逃命?”
那名健妇快步走来,从包裹中取出两张烙饼,丢入卓轩的笈筐,跺脚道:“造孽哟!这么小的年纪就要一个人逃命,又没个大人照应,这孩子该受多大的罪哟!”
卓轩扭头一瞥,看清健妇手上牵着一名四五岁的女童,大概是她的孙女。
心中一动,很想再苦劝众人一番,让他们随自己前去藏身,以免遭遇不测。心想:免费帮你们一把还不行么!
可看看季先生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无奈的把劝人的话咽进了肚里。
“你们一定要当心,每逢从隐藏的地方动身时,记得让自己落在最后面,伏在原地先看看前面的动静,等别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再起身跟上。”卓轩低声道,这番话恐怕只有秦夫人、健妇听得清楚。
不管她们是否听自己的劝,也不管此言对其他人是否意味着某种伤害,卓轩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叮嘱,然后背对着大家挥挥手,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