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北侧的那道山洞之外,悬着晴朗的天空,阳光炫目。
肚皮贴脊梁背的滋味很不好受,卓轩宁愿长睡,也不愿醒来。可是,他终究还是醒了,不得不忍受饥饿的折磨。
从流民沦落为难民,再从难民沦落为或将与兽为伍的“野人”,这番境遇不可谓不凄凉,想想在另一个时代,自己从未饿过肚子,便深感委屈,暗中不停的咒诅时下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
转念一想,万恶的封建社会也有恶所难及的地方,譬如,大明到处都分布着无主的野地,一如眼前的荒山一般,天高皇帝远,只要你具备最基本、最原始的生存技能,就能在此自由谋生,无人剥夺你最后的生存空间。
卓轩掀开身上的皮绒袄,起身至西侧洞壁处,撩开凌乱的枯草,翻出一个体积很大的木箱。木箱内装有小叔留下的一大一小两床棉被,还有铁锅、瓦罐、陶碗等炊具。
时下夜间虽然寒冷,但洞内颇为温暖,他还用不着棉被,至于炊具嘛,还得闲着,直到发现了火种才用得上它们。
不过,木箱内装有一面木盆,此时木盆自然派的上用场。他可不想做个蓬头垢面的野人,简单洗漱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取出木盆,来到洞口附近。洞口左侧有个椭圆形的凹坑,凹坑很深,积满了一整个夏天降下的雨水,一眼望去,亮晃晃的一片,水体十分的清澈。
打上一盆水,徒手洗去脸上的污垢,稍稍整理显乱的头发,重新回到洞内,就想腾出笈筐,背着它外出采摘野菜野果,顺便去查看小叔曾经布下的陷阱与丝网,试试运气,看能否用陷阱、丝网捕到猎物。
生命的意义已被大幅简化,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吃!
大脑被吃的念头牢牢主宰着,双手一顿忙活,麻利的取出披风、皮绒裤和几件旧衣,手指就触及到了柳叔塞给他的两个布袋。出于好奇,他打开布袋,惊奇的发现,其中一袋竟是香气扑鼻的大米,重量约有五斤!
另一袋是食盐,两斤左右的重量。
“不是益母草么?”
卓轩有些懊恼,目光一扫,瞥见装大米的布袋上赫然挂着一株益母草的花朵!回想起来,定是柳叔搬动米袋、盐袋时,匆忙之间不小心扯下了这朵野花。
“我的个柳叔哟,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差点玩出了人命!”
卓轩哭笑不得,不过,此刻食欲旺盛得实在是惊人,他无暇大发感慨,若非担心牙齿的坚硬程度敌不过米粒,他肯定会捧起香米就是一顿生吃。
将衣物、米、盐、书籍一一放入木箱,卸下笈筐顶端遮阳的部位,只背上空筐,带上短刀、几张麻纸及制作火摺用的小竹筒,走近南侧洞口,打开洞门,就想一头钻出去。
忽然脊背一凉,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虎!
目光捕捉到了一只斑斓大虫,就在数十丈开外的树林边。定睛细看,不错,那大虫真的是老虎!
卓轩心内大惊。他多次跟随小叔来此狩猎,彼时莫说老虎,就是黑熊、豺狼都没遇见过,狩猎时最害怕遇见的动物唯有野猪。而眼下这片优良的狩猎场居然成了老虎的领地,如此看来,北境的战火何其猛烈,以至于其影响力都延伸到了动物世界,甚至改变了老虎的栖息地!
老虎循声望来,阴郁的眼神透着王者之气,表明它才是这块土地的最高统治者。
随之而来的咆哮声令大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