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卓轩扶舒展鸿坐下。“别像斗败的公鸡似的。自己先坐会儿,等着我。”
先跑向开着细小、繁密红花的那簇植物,它叫野葛,根茎叫葛根,眼下用处极大。
再奔向头顶一簇蓝花的植物,它叫天雄,也可以用来应急。
还有大片大片的甘草、黄芩······老天真是慷慨呀!
嘿,那不是当归么?惊喜连连啦!
脚下被硬物绊了一下,卓轩就想一脚踢开那个不长眼睛的障碍物,可是,目光一触及脚下的硬物,他伸出的右脚就生生缩了回来。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矿石,通体红黄色,状如鸡冠,色泽相当的醒目。
雄黄?
雄黄产于湖广南部和云南一带,而雁北古地并不具备雄黄的成矿条件,所以,这件稀罕物绝非产自本地,至于它为何出现在此地,卓轩想都不用去想,他没有这个闲心。
可令他略感诧异的是,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在洞中最需要采取防疫措施时,雄黄就不期而至······
还有一味药材迟迟寻不到,但卓轩等不及了,他必须赶紧回去一趟,办完洞内的事,再外出寻药。
捆好药材背在背上,叫上舒展鸿,二人匆匆返回洞内,就见柳元快步迎上前。
“卓轩,我妹妹有些不对劲,整个人萎靡不振,怎么叫也起不来。方才我进去看了一眼,她领口那里竟出了一个圆瘢!”
“玫瑰疹!”卓轩脱口道。
玫瑰疹这一体表特征足以证实柳絮是千真万确染上了伤寒!且病情在加重,用药施治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偏偏舒展鸿听得懂“玫瑰疹”这一“专业术语”,当下作出的反应相当强烈,双脚连连后退,嘴上惊道:“玫瑰疹?伤寒!哎哟喂,咱们死定了!”
“别胡说!”卓轩赶紧发声稳定人心:“治愈伤寒并不是什么难事。展鸿,这几日我寻药,你找食,咬牙坚持几天,咱们定能闯过这道难关!”
“你是太医呀?”舒展鸿洞外受挫,洞内受惊,此刻脑子一片凌乱,就口无遮拦的质疑道:“名医都没有把握治好每一个伤寒病患者,何况是你,一个做过几天学徒、只认得几味药材的半大小哥!”
卓轩平静的望了舒展鸿许久,断然道:“我能!我一定能治好柳絮的病,还会让其他人安然无恙。而且,我将带你们度过漫漫寒冬,最终活着走出山林!”
舒展鸿眨眨眼睛,神色中怀疑的成分明显大于信任,当即换了话题,继续任性的抱怨道:“就算我信了你,可我与你只有两双手呀,却要管着四张嘴,这又寻药又找食的,回到洞中还要防疫,岂不乱了套?哪有精力找足填饱四副肚子的食物?陷阱、丝网、套子被那个恶棍霸占了,洞中总无隔夜粮,哼,我总算想明白了,这样下去,咱们都会死,还不如趁早散伙,各过各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两个人活下来,总比大家一起陪着等死强!”
这番话说得决绝无情,乱人心神。
柳元听闻自己的妹妹身患伤寒,顿时六神无主,巴巴的望了卓轩几眼,许是觉得卓轩方才那番话只是大话而非事实吧,就颓然蹲下身子,像个女孩一样掩面低声饮泣。
忽闻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柳絮略显吃力的走出了她的“私密”空间,也不敢挨三人太近,甫一现身即驻足,半倚在石壁上,发髻散乱,脸色憔悴,苍白的嘴唇在微微抖动。
“卓轩哥哥,我果真得了伤寒么?”方开口便已泪眼婆娑,“我明白了。大家活得都不容易,我如今既不能做事,又会传病,成了累赘、瘟神。你不用管我,从今日起,我不吃不喝,多少能为你们省一口食物。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呜呜呜······”
洒下一串泪珠后,柳絮不知哪来的力气,猛一转身,就扑倒在自己的卧铺上,嘴上不出声,双肩却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