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给凌先生的酒里放了药,想借此探听些秘密,他偷偷换了。
凌先生那时候毫不迟疑地喝了下去,又胡说八道大闹了一场,把母后气得无话可说。
计皓搀扶着凌先生,快到房间时,凌朝荣已然连站都站不住了,抬手抚摸上他的头,说不上是宠溺还是训斥:
“你看看你让你老妈整成了个什么德性?连笑都不会,傻死了。”
计皓身子一僵,凌先生此番醉的不轻,想起隔墙有耳,沉声道:“先生慎言,母亲能听到。”
“都走多远了还能听到?我又没醉,给她办了那么多事还不信任我,这老女人就是麻烦,哪比得上我家小瞩儿听话……”
“……慎言。”
凌朝荣凑近在他耳边,笑中带泪,眼睛似乎在看向另外一个人:“还有你,小纪,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计皓抿了抿唇,现下他倒也知道些了,约莫是那叫“小纪”之人是凌先生的旧识,同自己模样相似,却不明故去,徒叫人神伤。
“……先生,您醉了。”
“这回,哥来保护你……”凌朝荣话没说完,便跟滩烂泥一般溜了下去,醉得是一塌糊涂。
计皓赶紧又给架了起来,顺应言道:
“好,好,先生酒醒后便能保护小纪了。”
就在他准备开口唤下人,对面的凌朝荣却脱了力,他始料未及,随同跌于地面,凌朝荣顺势也就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淡淡的花香与酒香混杂在一起,他的心便开始乱起来了。
周遭静谧如斯,凌朝荣面带桃红,露在外面的脖颈却比身上那件衣裳还要白,细密的睫毛在眼下笼罩了一层淡影,好看极了。
先生,你好美。
你会是女子吗?
鬼使神差般,他探过去亲上了凌先生的脸,然后是颈窝,小心翼翼剥开先生的罩袍,内衫……
先生若是女子,该有多好……
那样便不用隐藏,更无人质疑。
我……只是想证实下猜想,并无非分之想。
计皓的目光骤然一顿,凌朝荣下意识摸上衣襟,碰到他的手后一把扔开,一个侧身便翻了过去。
他像是个犯了错事的孩子,红着脸不知该如何解释。
想象着被凌先生大骂,骂他目无尊长、有辱王室……
结果凌朝荣只是挣扎着,然后就……
吐了。
都吐地上了。
还好离他远,不然他这身衣服怕是要不得了。
凌朝荣酒醒了很多,揪着衣服,扶稳了地面,颤悠悠站起来,衣带胡乱一系了结,但依旧口无遮拦:
“我又没说热,你丫脱我衣服干嘛?往酒里面乱兑了什么啊,难受死了!”
计皓想走过去扶,又被先生微妙地避开了,他有些委屈,如实道:“仅是水……”
凌朝荣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唉,行了行了,你还是多笑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咱俩今儿个算是配合默契。以后你当王了,老子就可以轻松轻松了。”
竟然又说这种话……先生真……醉的不轻,换言之,想必并没有多加在意他方才的不敬举动。
计皓舒了口气,又庆幸又遗憾:这样也好。
说完,凌朝荣轻轻推开他,两个宫女迎了过来,冲他欠了欠身后,一左一右扶着面带笑意的先生回去了。
那个夜空中冲他挥手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再也看不清楚了。
计皓颤抖着抚上冰棺的边缘,早有温酒暖身,可冰凉的触感仍然直达心迹:
你会复活吗?
还是仅仅是你给孤所构建起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在梦中,李瞩还在反复问他:
你还喜欢……我家猫吗?
计皓呢喃着回答:喜欢,孤喜欢……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