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李瞩把从那甲乙丙身上要来的钱币一股脑儿都给了车夫。

车夫本来大半夜被书生叫醒还极不情愿，眼见李瞩出手阔绰，猜其非寻常人物，便乐呵呵地揣了钱，连夜带着二人赶往有玄山。

“山上的日出极美……”车夫望及天边一角，打着哈欠提了提精神，略有些遗憾道，“此刻上山怕是赶不上了。”

李瞩此刻满脑子都是关于有玄山的记忆，这些记忆零零散散有待汇合，没有心思同车夫逗闷子。

“我朋友生病了，找大夫去。”

车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原以为这二人是夫妇，上山携手看日出之类。

一听是看病，顿时失去了某种探听的兴趣。

含糊应了一声，自然知道雇主时间宝贵，手中马鞭狠甩，马匹屁股吃痛，鼻孔一张，扬蹄直奔入山之路。

李瞩转而望向追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马蹄声盖住了她的声音，但他听得真切。

追风想了想，莞尔道：“疼……”

李瞩一惊：“啊？哪里疼？”

等她凑近了些，追风就在她耳边委屈道：“哪里都疼。”

挺会撩啊！

她旋即翻了个白眼，看在小追风可能是男主的面子上还是不要发作，于是干扯了笑容：

“别闹！”

追风觉着她方才认真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气概，笑起来又很可人，只是……不属于自己。

他狠狠别过头，不再看她：“你是因凌先生才会对我如此好的吗？”

这话问的！酸死了！

“你是你，他是他，我对你好和他有什么关系？”她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要像你这样说，你还救我好几次，还那么温柔，那你因为什么啊？”

追风脱口而出：“因为你。”

若是此刻摘下面具，恐怕那张脸都红透了。

李瞩以为他这句话根本没说完，要是说句因为她作死或者太笨太弱之类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她干脆摆手补充道：“对对对，因为我可爱，是不是？”

追风一愣，只好顺着点头，又回了个“嗯”。

还好我机智！

李瞩笑了笑，将双手拢在后脑，往车背后一靠，盯向深色的车顶，脸上的笑渐渐消融，有意无意地问：

“你觉得……凌朝荣真的死了吗？”

按照记忆里的说法，小追风在亡国后是被凌易秘密所救。

这种救命之恩肯定是深刻到无以为报，所以如果凌易真死了，追风一点反应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状态很不正常，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跟着追风这条线，没错！

追风闻言已经黯淡了目光，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凌朝荣。

他轻皱了眉头，道了句李瞩喜听，但自己违心的话：

“我和你所想相似……凌先生更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这话令李瞩心中一动，这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禁不住眼皮打架。

“路远，你睡一会儿吧。”

追风叹了口气，压住声音，又离她近了些，示意可以靠在他身上休息。

“你说的哦，麻了我可不管。”

她正好不知道摆个什么姿势入睡，把斗篷摘下来披在身上，往他肩膀上一靠，抱着双臂就闭上了眼睛。

追风深望着李瞩，那张英气逼人的侧脸朦朦胧胧，气息若有若无地游在鼻尖，不一会儿便传来轻轻的鼾声。

睡得真快。

追风刚轻轻抽出手臂想活动一下，听见身旁的喃喃自语就停了下来。

本是担心会惊扰到她，等听清了，便如同怕眼前人消失一般，不假思索地圈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