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骑着马一路狂奔,马蹄撞击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
虽然已是深夜,他这般来回奔波,丝毫不觉得疲惫,眼里反而闪烁着点点精光。
迎春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委身青楼。
至于在二月春给人家做衣服什么的,虽然也是一件行为出格的事情,但与他先前所设想的事情比起来,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他此刻只想赶紧回到家里,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急。
只是回去以后,这会子贾迎春应该已经被关进了下房罢。
念及此处,他手里的缰绳不自主的收了一下,马匹奔跑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该死,想起自己的迎春房里的疯狂举动,忽然手心里便是沁出了冷汗。
一会要去怎么跟她说,才能既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态度诚恳,又不折堕了自己当老爷的威风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头开始痛起来了。
孙绍祖戎马一生,这样让他为难的事情,确实也是第一次遇到。
唔,贾迎春,我先头是急了一些,下手有些重,但为了整治家风,也不为过。
不行,孙绍孙摇了摇头。
唔,贾迎春,虽然我查明那香囊并非你的,但你抛头露面,私下外出,给青楼女子做衣裳,实在是有辱家门,今日这事便两相抵消,我也既往不咎,你日后给我好生安分的在家待着。
不行,孙绍祖头摇得更加猛了。
唔,贾迎春,今日这事,确实是我急了些,打痛了没,圣上赏的东西还有好一些,你都拿去罢——
不行不行不行!
他此刻觉得头痛欲裂,无论他如何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满意的字句来,这叫他如何是好!
看来以后要请个教书先生好好学些文章道理,否则这一世都会被贾迎春瞧不起了。
他这般在马背上掂量来,掂量去,本来不算太远的一段路程,硬是被走到快天亮才到。
此时孙府大堂里灯火通明,家里出了这般大事,自然是一下子满府皆知,满福连星,顺莲青菊等几房姬妾,都紧张且兴奋的坐在一起,等着看老爷如何发落奶奶,如果迎春真的是去媚春楼讨活计,那就算是被打死贾家也是说不得什么的啊。
家里的管家账房文书一众小厮们也是垂着手毕恭毕敬的立在门口,不敢出一声。
“奶奶呢?”他一进门就问门口的管家冯进。
“按老爷的吩咐,已经关进了下房,李徕宋明带着几个小厮看着,她屋里两个小丫头也关进了马厩,等老爷回来一并发落。”冯进低声回答。
“知道了,你们都站这里干什么,都回去,全部都回去。”他说罢,又扭头看了满福连星她们几个一眼,道:“你们也都回去。”
满福见状,不禁诧异道:“那奶奶那边要如何处理,我已经打发人去叫人牙子了?”
孙绍祖宛若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板着脸,没有回答,大步流星的朝外院疾步走去。
下房在孙宅外院的最西侧,原本是干粗活的仆人们住的地方,后来孙绍祖步步高升,又买下了周围一些房舍安置仆从,这一排下房就基本空置,只是放些用不着的家具跟做活的工具,久不曾有人打扫,里面布满了灰尘蛛网,阴暗又潮湿。
孙绍祖到了下房前面的走廊上,宋明李徕正坐在地上打盹,见孙绍祖来了,急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