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潇湘馆这几日,除了日常去给贾母王夫人等请安,倒也帮不上什么忙。
婚礼的事情贾琏凤姐都操办得差不多了,况且这次婚事,并不曾打算大办,请的客除了贾薛两家人,便是王家。史家这些日子跟贾家走得有些远,就连湘云放定,都不曾会知贾家,贾家也知他家自抄查之后,害怕被牵连,有意疏远,因此也没有通知他家。
到了正日那天,迎春害怕应了书中魂归离恨天的篇章,基本上是一直守在黛玉身边,远远的传来礼乐之声,她亦充耳不闻,只陪着黛玉说些闲话,一时有丫鬟来回说孙绍祖来了在正厅那边,珍大爷请奶奶过去,她便哦了一声,也懒得回应。
到了晚间,时辰将到,迎春作为家中长姊,不得已要去,只得再三叮嘱紫鹃,一定要照顾好姑娘,这才换好衣裙,戴上钗镮,离了潇湘馆。
她到了荣府正厅,一路上都是人来人往,媳妇丫鬟小厮们捧着装满山珍海味的食盘,鱼贯而行,更有乐师在一旁奏着喜庆的乐曲。
虽不是大操大办,但宁荣二府及宗族内便有不少人,加上薛王两家亲戚,倒也熙熙攘攘坐满了大厅,贾母虽身体不适,但也与惜春及宗族里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坐在了最里间。
小丫鬟们见迎春来了,便急忙迎上来,告知姑爷已经到了。
迎春一眼望去,便见孙绍祖正站在厅堂西北角与薛蟠贾珍说话。
他在一众人当中,身形最为魁梧健壮,与一众富家公子相比,倒也有几分鹤立鸡群之意,迎春看了看薛蟠,又看了看贾珍,相比之下,但觉孙绍祖也没那么招人嫌了。
只是她依旧不情不愿的提起脚步朝孙绍祖挪去,孙绍祖见迎春一身正装的朝自己端端走来,脸上倒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迎春抿嘴一笑,也不看他,先是对贾珍行礼,喊了一声大哥哥好,然后又对薛蟠说道:“恭喜薛大哥了。”
薛蟠乐呵呵的笑着道:“同喜同喜。”
正寒暄间,忽然人群里的喧闹停了一下,接着,迎春听见贾珍低声说了一句:“北静王到了。”然后他便快步的走了上去。
迎春朝展眼望去,果见水溶一身银色蟒袍,带着几名宫人随役,出现在了门口。
孙绍祖见了,不禁感叹道:“北静王果然是仗义啊,当初你们四王八公,何等威风,如今一零落,连史家也开始疏远,但他却在此刻前来,实属不易啊。”
迎春听了,先是点头嗯了一声,紧接着想起上次去北静王府碰到的钉子,又不禁鼻子一哼,冷笑了一下。
“他这人,仗义是仗义,只是有时也未免太看高了自己了。”迎春一脸不屑的冷笑着道。
孙绍祖听了迎春此话,不由得惊了一下。
“你上次不是还说他谦谦君子,什么风姿什么的么。”孙绍祖诧异道。
“此一时彼一时,我那时是这样认为,但我现在可不这么认为了。”迎春依旧一脸冷笑。
孙绍祖见迎春这话说得毫无道理,莫名其妙,但她不去欣赏别的男子,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坏事,因此也就不再理论。
一时间宾主入席坐定,一顶大轿从大门进来,家里细乐迎出去,十二对宫灯排着进来,倒也新鲜雅致。
迎春望着前方满脸笑容的宝玉,想到苍白憔悴的黛玉,只觉浑身不是滋味。
虽知道这一切也不能怪他,但心中就是觉得忿闷。
她终究是担心黛玉,此刻趁着无人注意,便想去看一下黛玉是否安然,一边孙绍祖见了,便低声问道:“你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