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用自己的肋骨磨出来的剑把它千刀万剐。
这只是一个梦,没有疼痛,甚至醒了后都很难回忆起自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可是每当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这个被血染红的天空,奥月总能回忆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细微到自己的内脏被刨出,被胃液消化到一般的食物跟浆糊一般的流出。
可是这一次,他等了好久都没看见有人过来。
不应该啊,这个时候按理说他已经被剁成了几百块,只有两个滚落出来的眼球才能让他继续看着这个尸体的派队。
奥月把眼睛睁开,慢慢的把身体撑起来。
果然这样就看见了那些恶心的尸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奥月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习惯了这样的东西,看到那些移动的尸体虽然同样感到恶心,但是却不再是无法忍受。
这次他们居然聚在了另一个地方,手里跟往常一样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劈砍着面前的东西。
他们在干什么啊?
奥月歪了歪脑袋,看着面前这个残酷而血腥的画面。忽然一愣,听到了细微的哭喊声。
他咽了口吐沫,缓缓的站起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离得越近,那哭喊的声音越是明显,那声音如同尖锐的长矛,穿过他的耳朵刺在他的心上。
那些尸体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的让开,把他们围着的东西的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孩子,他浑身都是鲜血,脑袋被劈开,脑浆混着血液从缝隙里往外流。
他慢慢的抬起头,那张脸上满是伤口,姣好的面容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被掏开了血口。
奥月浑身一惊,虽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他。
这是小时候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代替着自己忍受着被千刀万剐的痛苦。
他忽然感到手里一沉,低头一看,自己的那把乌黑的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他的手上。
奥月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孩子,顿时明白了这是要让他杀掉这个曾经的自己。
他忽然感到一阵慌乱,想要甩掉手里的东西,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连紧握的手都张不开,那把剑就这样握在他的手上。
“没关系的。”那个孩子忽然说话了,他慢慢的爬起来,看着奥月,居然笑了:“剑造出来,就是用来杀人的。”
“不。”奥月慢慢后退着,不住的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它还能做什么用吗?”那个孩子慢慢的走过去,对着他笑了笑:“难不成,是为了守护不成?”
“只有我挥着剑,才能保护我身边的人。”
“哦,是吗?”那个孩子忽然停了下来,笑着问他:“那你又保护了谁?克拉吗?”
奥月愣了愣,他这话说完后,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变得风和日丽。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靠在树上看着书,而他手里拿着练习用的石剑在空地里。面前还有一个稻草人,好像在等着他劈砍。
那个孩子身上的伤也全都消失了,坐在旁边的树干上,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纤细的小腿在空气中挥动。
“奥月!”克拉对着他挥着手,声音清脆的就像是银铃:“让我看看洛文施坦教你的剑技!”
奥月看着那个在精灵里都算的上是靓丽的身影,忽然就感到了一阵温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满足一下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后退一步,然后向着稻草人冲刺过去,那是一击刺击。但是在马上就要碰到它的时候前脚狠狠踩进地面,借力回旋,以着更加强力的力道劈砍过去。
这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来训练的技巧,在实战中的效果极其出色。因为哪怕是短洛文施坦那一类的老练精灵在瞬息万变的近身搏斗中保证能每次都发觉这种与普通刺击的不同,并做出合适的应对。
石剑砍在稻草人上后,奥月忽然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那个东西。
那不是稻草人,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活人,他手里拿的也不是石剑,而是锋利的短剑。
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呆呆的看着被自己砍杀的人,有点发抖的看向另一边。
克拉仍然倚在树上,只不过与刚才有点些许的不同。因为一把剑将她贯穿后钉在了树上。
“不不不!”奥月跟疯了一样跑过去,直接跪倒在她的旁边,想要将那个永远睡过去的家伙唤醒。
“这就是你守护的结果吗?”那个小孩忽然跳了下来,奥月明明知道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可是如今却如此陌生,好像那是什么从未见过的东西:“你没能保护好她,你能活下来全靠一个女孩给你挡剑。”
“那么,你告诉我,你个懦夫又有什么资格说守护这种词呐?”那个小孩伸手把奥月的脸转过来,用着跟他一样的瞳孔看着他:“你倒是给我说说呢?”
“那只是……”奥月感觉那些话好像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哦,那种借口你打算说给谁听呢?”小孩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那么,看着这些东西,你再说一次。”
小孩慢慢的后退,天上好像开始下雨了,只不过下的是鲜红色的血。
奥月看着跟守门的武士一般站好的尸体,表情慢慢凝固,瞳孔微微睁大。
“看着这些尸体你再告诉我,你这是为了守护和仁慈才学的魔法。”小孩忽然笑了起来:“你没必要骗我的,我是最了解你的东西啊。”
“你是谁?”
“你梦里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形罢了。”他笑着看着他:“何必知道这些呢?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小时候的奥月忽然走过去,用沾满血的手捋开了他的头发,让那繁琐的花纹能够露出来:“呐,那些家伙把克拉给杀了哎,为什么还要同情他们啊?他们是不可原谅的家伙啊。”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平民。”
“不是说了不要跟自己撒谎吗。”小孩靠在他的耳朵旁边轻声说:“别傻了,你学了快十年的东西就是为了杀人而已,其他的都不过是好听的借口罢了!”
奥月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醒了过来。
奥月扭头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娜莎,她的睡姿实在是算不上雅观,有种喝醉了后躺在路边的错觉。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那个东西现在才刚刚过半,这个夜晚何止没有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
他叹了口气后再次躺下,这次,他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