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后,陆原泽终于开凿了可以让人进去的空间,他缓慢爬进去来到南媚身边。
“妹妹,身上有哪里受伤吗?”
南媚已经没有气力回应,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陆原泽心翼翼检查她的身体,见没有大碍后将她抱起,重新踏入光明的地。
……
陆谌的腿经过十几个时的折磨,疼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他满心期盼自己的爸爸可以拯救他。
可他抬眸时,远远地只看到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孩被他一直以来信赖的英雄抱在怀里。
而他,被英雄冷漠了。
柳烟和南佑衡见南媚被救出来,都激动地跑过去。
“老陆,你儿子也救出来了……”陆原泽把南媚交给医护人员,然后跑着往另一边过去。
南媚艰难地掀开眼帘,隐约看到一抹橙黄身影急急忙忙跑开。
南佑衡叮嘱一声,“阿烟,你陪着南南去医院,我开车。”
“好。”
柳烟随着南媚登上救护车后,一脸心疼的看着医护人员替她检查。
陆谌被救出来后,季无栋关切地询问:“昱,怎么样?”
“季叔……我没事。”陆谌还在逞强,可季无栋伸手按压了他的伤口,他顿时疼得脸一抽。
“你这孩子,到这时候还嘴硬干什么。”季无栋简单为他处理一下,然后派人将他送上救护车。
上车前,陆原泽朝他看来一眼,他漠然地将头撇到了一边。
陆原泽心尖一窒,但这时候容不得考虑太多,继续加入紧张的救援工作。
那一次的地震足足进行了十二才结束,成为了太多人心中无言的痛。
……
那之后,陆谌因为自己濒临死亡之际,他的爸爸转而先救其他人而心生恼意。
“妈,为什么爸先救的是其他人?我是他的儿子,他更应该在乎我的不是吗?”
沈如极力想要宽慰儿子心里的伤口,“昱,你爸的职责是救人,而救人不分人,在事故灾难现场,在他眼里,其他人和你都没有区别。爸爸是英雄,我们要爱他。”
陆谌凉凉一笑,“可我是他儿子,要是死了也没区别么?”
他的理智一直知道这是对的,可他在情感上无法接受。
从到大他对于父亲是崇拜而信赖,可是这个信念在那就崩塌了。
原来所谓自己的英雄,只不过是嘴上的称呼,根本没落到实处。
他没有保护到自己,那为什么还要爱他?
……
而南媚经历了那次地震,虽然身体上的伤害没有什么,可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创伤阴影。
每晚她都会梦见尖锐的喊舰痛苦的挣扎,满目猩红的画面,不仅没办法去上学,连话都不出来。
“南南,来,和哥哥一起画画好么?”
南媚点点头,拿着画笔趴在桌上仿着他的画画。
霍琹夜读高一本来是住读,可他不放心南媚,每下了晚自习还是按时回家。他知道南媚很晚都睡不着,便还是撑着疲惫陪她消磨时间。
柳烟没办法,只有夜在南南身边时,她的紧张才会消散不少。
突然,有抹身影从外面跑进来,南媚一看到马上起身。
“禾禾,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柳烟问。
“烟姨,我和奶奶了,最近我和南南一起睡。”禾禾住在隔壁,是南媚从的青梅竹马。
她知道南媚还陷在阴影里每晚都害怕,有她陪着睡肯定会好很多。
闻言,柳烟欣慰笑笑,“谢谢你禾禾。”
“烟姨没关系,我了我是姐姐,要把南南这个妹妹照看好的。”
话音刚落,南媚扯了扯她的衣角,似是不满她姐姐这个词。
只是大一岁,才不想叫姐姐。
目光落在桌上的画又扫了眼霍琹夜,禾禾牵着南媚的手:“南南,我们回房间玩吧,别画画了。”
南媚指了指霍琹夜。
“你看哥哥都那么累了,走吧,我陪你。”禾禾拉着她往楼上走,南媚没有反抗,只是默默伸出手朝他们做了个挥手的姿势。
……
陆原泽休班回家,他提了满满的几大购物袋。一进门,沈如看见忙接过,“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很久没烫火锅了,昱喜欢,我们今晚吃吧。”男人黝黑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沈如叹了口气,“他出去了。”
“去哪里了?”
“是和衍戈一块打篮球,晚饭在外面吃。”
“他的腿伤还没完全复原,怎么能打篮球?”陆原泽担忧道。
沈如沉默没有话,只是暗暗在心里喟叹。
她知道儿子出门就是不想和他爸撞见。
见妻子这种表情,陆原泽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嗓音微沉,“他知道我今回来所以打算避着?”
沈如握住他粗糙的手宽慰道:“原泽,没事的,昱一直以来都很听话,他现在就是暂时钻了牛角尖,他很快就会明白的。”
到底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心境一破碎,便陷入沉重的打击里,根本不能设身处地为自己的父亲想想。
陆昱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知儿子心里添堵,但不知该如何才可以化解他的心结。
……
夜幕降临,寂静的夜空中只留一轮弦月,没有星星在周边点缀,看起来略显孤清寂寥,月色下空旷的篮球场内只有两抹单薄的身影就地而坐。
“阿谌,你和陆叔这样子僵持也不是办法。”季衍戈用舌尖抵了下虎牙,“算了吧。”
陆谌睨他一眼,“不是你经历生死,自然得轻松。”
季衍戈没在意他扎刺的话,继续:“我知道换成我,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但你想想,大家在救援现场分别搜寻不同的区域,要是陆叔负责的是我爸那块,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救你,换位思考可以理解下。”
陆谌掀起讥笑,“可他偏偏不是。”
“那这只能不巧,不代表他不爱你不关心你啊。”
“阿衍,你不懂。”
季衍戈烦躁扒了扒头发,他非要在这种事情上较真,他是真不懂。
陆谌躺倒地上看着头顶上的夜空,回想起那地震。
当时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冷,几乎都感受到死神在向他招手,结果忽然有亮光一点一点渗透进来,他惊喜地撑着身体往外看。
那个视角看出去,他看到季叔在外开凿石块,可除了这些他还能听到爸在惊喜地喊道有生命迹象那句话,而后,他注视着爸在极力救援的样子。
爸的救援,陆谌看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看得那么悲凉。
腿上的血把恤都染红了,可他期盼的英雄在别处奋力地救助别人。
眼底的光芒一寸寸龟裂开来。